荆棘铜驼之悲,铜驼荆棘化学原理

tamoadmin 成语典故 2024-06-16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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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岱别称:张维城、张宗子、蝶庵居士等。字号:字宗子,又字石公号陶庵、陶庵老人、蝶庵、古剑老人、古剑陶庵、古剑陶庵老人、古剑蝶庵老人,晚年号六休居士。所处时代:明代。民族族群:汉族。出生地:浙江山阴(今浙江绍兴)。出生时间:万历二十五年八月二十五日(15***年10月5日)卯时。去世时间:康熙十九年(1689年,有争议)。主要作品:《玛瑙寺长鸣钟》《岳王坟》《湖心亭看雪》《岳王坟·西泠烟雨岳王宫》。

关于张岱的详细内容,我们从以下几个方面为您进行介绍:

一、张岱的诗词

荆棘铜驼之悲,铜驼荆棘化学原理
(图片来源网络,侵删)

《湖心亭看雪》、《岳王坟》、《玛瑙寺长鸣钟》、《岳王坟·西泠烟雨岳王宫》。

二、黍离情结

与前辈小品文作家不同,年届知命的张岱经历了天地巨变:满清入主,社稷倾覆,民生涂炭,家道破败。他坦言自己“学节义不成”(《自为墓志铭》),“忠臣邪,怕痛。”(《自题小像》)只能“避迹山居,所存者,破床碎几,折鼎病琴,与残书数帙,缺砚一方而已,布衣蔬食,常至断炊。”(《自为墓志铭》)不得不在垂暮之年,以羸弱之身,亲自舂米担粪:“身任杵臼劳,百杵两歇息”“自恨少年时杵臼全不识。因念犬马齿,今年六十七。在世为废人,赁舂非吾职。”(《舂米》)“近日理园蔬,大为粪所困。”“婢仆无一人,担粪固其分。”“扛扶力不加,进咫还退寸。”(《担粪》)今昔生活对比,不啻霄壤,真如隔世。于是他“沉醉方醒,恶梦始觉”(《蝶庵题像》)再忆梦寻梦,撰成《二梦》,“持向佛前,一一忏悔。”(《自为墓志铭》)他也曾“作自挽诗,每欲引决,因《石匮书》未成,尚视息人世。”(同上)在极其艰难的物质条件和十分痛苦矛盾的精神状态下,前后历时二十七年(其中明亡后十年),五易其稿,九正其讹,撰成《石匮书》这部二百二十卷纪传体明史的煌煌巨著。后又续撰成《后集》以纪传体补记明崇祯及南明朝史事。诚如清毛奇龄在《寄张岱乞藏史书》中所称:“将先生慷慨亮节,必不欲入仕,而宁穷年厄厄,以究竟此一编者,发皇畅茂,致有今日。此固有明之祖宗臣庶,灵爽在天,所几经保而护之式而凭之者也。”

关于《陶庵梦忆》的写作,作者在《梦忆序》中自云:

因想余生平,繁华靡丽,过眼皆空。五十年来,总成一梦。今当黍熟黄粱,车旅蚁穴,当作如何消受?遥思往事,忆即书之。持向佛前,一一忏悔。不次岁月,异年谱也;不分门类,别志林也。偶拈一则,如游旧径,如见故人,城郭人民,翻用自喜,真所谓痴人面前不得说梦矣。余今大梦将寤,犹事雕虫,又是一番梦呓。因叹慧业文人,名心难化。正如邯郸梦断,漏尽钟鸣,卢生遗表,犹思摹拓二王,以流传后世,则其名根一点,坚固如佛家舍利,劫火猛烈,犹烧之不失也。作者梦醒,而忆梦记梦,真邪,梦邪?真而成梦,梦又似真,这是作者的心态;悔邪,喜邪?悔而翻喜,喜而实悲,这是作者的心情。这种极其复杂矛盾的心情、百感交集的心态,在他的《自为墓志铭》中表现得最为集中和深刻。其中有自夸自诩者,如列数平生著述,追忆6岁时巧对陈继儒所试屏联之事;有自夸兼自悔者,如所列种种少时所好;有迷茫不解者,如所列“七不可解”;有梦醒彻悟者:“劳碌半生,皆成梦幻”,“回首二十年前,真如隔世”。作者的《梦忆》,以朱明发迹之钟山为卷首,悲叹“孝陵玉石二百八十二年,今岁清明,乃遂不得一盂麦饭,思之猿咽。”以营造自己的生圹,于梦醒之后,寻得的王郎?福地煞尾(《陶庵梦忆·王郎?福地》),是有不胜铜驼荆棘之悲的。所以伍崇曜比之于孟元志的《东京梦华录》、吴自牧的《梦粱录》,“均于地老天荒,沧桑而后不胜身世之感。兹编实与之同。”(《陶庵梦忆跋》)所不同者,张岱用的是小品文这种文体,且“间涉游戏三昧”而已。《梦忆》的内容十分丰富,所记风土民俗,地域遍及会稽、杭州、苏州、镇江、南京、扬州、兖州、泰安等地;时节则有元宵、清明、端午、中元、中秋等;风俗则涉及张灯烟火,庙会香市,观荷扫墓,演戏赏月,观潮赛舟,校猎演武等;旁及美食方物,花卉茶道,古玩器皿,林林总总,琳琅满目。“奇情奇文,引人入胜,如山***上,应接不暇。”(金忠淳《陶庵梦忆跋》)《梦忆》所表达的思想感情十分复杂,其中有追忆怀恋,如《张氏声伎》、《方物》和《不二斋》;有调侃嘲讽,如《嘘社》、《张东谷好酒》、《西湖七月半》;有赞誉,如《濮仲谦雕刻》、《姚简叔画》、《柳敬亭说书》;也有揭露,如《陶庵梦忆包涵所》,描写副使包涵所“穷奢极欲,老于西湖二十年。”晚明官吏之奢华纵欲,可见一斑。奢靡如此,明朝安得不亡。如《陶庵梦忆冰山记》,描写该剧演出时,观者数万人。当演到魏党“杖范元白,逼死裕妃时,观众怒气忿涌,噤断护惜。至颜佩韦击杀缇骑,枭呼跳蹴,汹汹崩屋。”反映出民心民意对阉竖当政的厌恶和气愤。《陶庵梦忆·二十四桥风月》写二更灯烬,那些“尚待迟客”的,“或发娇声,唱《擘破玉》等小词,或自相谑浪嘻笑,故作热闹,以乱时候;然笑语哑哑声中,渐带凄楚,夜分不得不去,悄然暗摸如鬼。见老鸨,受饿、受笞,俱不可知矣。”揭示了繁华掩盖下的凄惨,强颜欢笑掩盖下的辛酸。总之,“兹编载方言巷咏,嬉笑琐屑之事。然略经点染,便成至文。读者如历山川,如睹风俗,如瞻宫阙宗庙之丽。殆与《***薇》、《麦秀》同其感慨,而出之以诙谐者欤?”(佚名《陶庵梦忆·序》)对张岱的大部分小品,都可作如是观。如在《姚长子墓志铭》中,他为姚长子这位以自己的牺牲为代价,计歼倭寇百三十人,解救全乡百姓于劫难的佣仆树碑立传,赞颂其风节功绩:“醢一人,活几千万人,功那得不思?仓卒之际,救死不暇,乃欲全桑梓之乡。”焉知作者树碑立传的目的,不是在借旌表抗倭义烈,赞颂抗清英雄呢?其中所蕴涵的爱国之情,是显而易见的。在《赠沈歌叙序》中,他盛赞友人沈素先“坚操劲节,侃侃不挠,固刀斧所不能磨,三军所不能夺矣。国变之后,寂寞一楼,足不履地,其忠愤不减文山,第不遭柴市之惨耳。”他觉得“忠臣义士,多见于国破家亡之际。如敲石出火,一闪即灭。”“不急起收之,则火种灭矣。”(《越绝诗小序》)所以他选辑《越绝诗》和《于越三不朽图》为之作赞作序。为使“忠义一线不死于人心”,他编撰《古今义列传》,“自史乘旁及稗官,手自钞集”(《古今义列传序》),“十年搜得烈士数百余人,乎自删削,自成一家之言。”(祁彪佳《义列传序》)可谓用心良苦。《西湖梦寻》是张岱的山水园林小品。王雨谦〈西湖梦寻序〉称:张陶庵盘礴西湖四十余年,水尾山头,无处不到。湖中典故,真有世居西湖之人所不能识者,而陶庵识之独详;湖中景物,真有日在西湖而不能道者,而陶庵道之独悉。今乃山川改革,陵谷变迁,无怪其惊惶骇怖,乃思梦中寻往也。

在他之前,田汝成已撰有《西湖游览志》和《续志》。张岱的《梦寻》于《田志》多有***取,“张氏是编,乃于杭州兵燹之后,追记旧游。以北路、西路、南路、中路、外景五门,分记其胜。每景首为小序,而杂***古今诗文列其下。岱所自作尤夥,亦附著焉。其体例全仿刘侗《帝京景物略》,其诗文亦全沿公安、竟陵之派。”《四库全书总目》这段话,没有指出张岱的《梦寻》,于《田志》从体例到内容,多有***取和仿照,对照两书,不难看出。当然,《梦寻》和《田志》也有诸多不同。张岱自述其祖父有别墅寄园在西湖,他本人也曾读书李氏岣嵝山房。在阔别西湖二十八年期间,西湖无日不入其梦中。后于甲午(1654)、丁酉(1657)两至西湖。兵燹战火之后的西湖,“一带湖庄,仅存瓦砾。”“凡昔日之弱柳夭桃、歌楼舞榭,如洪水淹没,百不存一矣。”作者以为“余为西湖而来,今所见若此,反不若保我梦中之西湖,尚得安全无恙也。”于是“作《梦寻》七十二则,留之后世,以作西湖之影。”(《西湖梦寻自序》)《梦寻》是作者在西湖“无日不入梦”,“未尝一日别”,这种魂牵梦绕的忆旧恋旧情结中,抒发家国之痛的:李文叔作《洛阳名园记》,谓以名园之兴废,卜洛阳之盛衰;以洛阳之盛衰,卜天下之盛衰。诚哉,言也。余于甲午年,偶涉于此。故宫离黍,荆棘铜驼,感慨悲伤,几效桑苎翁之游笤溪,夜必恸哭而返。(《柳州亭》)在作者所有的小品文中,这是他抒发亡国之痛、黍离之悲最强烈、最鲜明的一则;是他的《两梦》的基调,也是他的《梦寻》与《田志》最大的不同。

三、小品品位

张岱的小品,萃于《两梦》和《文集》中,《文集》的文体,则传、记、序、跋、书、檄、铭、赞均有;内容则以传人、论诗、品文、评史为主,集中体现了张岱的诗文创作原则和主张,反映了他的审美理想和追求。

张岱论传人,则谓“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陶庵梦忆祁止祥癖》)这与袁宏道所说:“世人但有殊癖,终身不易,便是名士。”(《与潘景升书》)如出一辙。以有癖、有疵,为有深情,有真气,为有与众不同的个性,为有傲世刺世的锋芒,这正是晚明文人名士狂狷不羁,玩物玩世的突出表现。张岱(《自为墓志铭》)坦陈的种种所好,即是癖,是疵,而他所传之人,也多有癖,有疵。作者《五异人传》云:

余家瑞阳之癖于钱,须张之癖于酒,紫渊之癖于气,燕客之癖于土木,伯凝之癖于书史,其一往深情,小则成疵,大则成癖。五人者,皆无意于传,而五人之负癖若此,盖亦不得不传之者矣。

其他如祁止祥,“有书画癖,有蹴鞠癖,有鼓钹癖,有鬼戏癖,有梨园癖。”(《陶庵梦忆祁止祥癖》)王思任有谑癖,号谑庵,以致“莅官行政,摘伏发奸,以及论文赋诗,无不以谑用事。”(《王谑庵先生传》)鲁云谷有洁癖:“恨,恨酒,恨人撷花,尤恨人唾痍秽地,闻喀痰声,索之不得,几学倪迂,欲将梧桐斫尽。”(《鲁云谷传》)正因为他能抓住传主的癖和疵来着力刻画,所以笔下的人物,个个鲜活,***传神。

张岱传人撰史,力求其真。自言:“笔笔存孤异之性,出其精神,虽遇咸阳三月火,不能烧失。”(《跋张子省试牍三则》)“生平不喜作谀墓文,间有作者,必期酷肖其人。故多不惬人意,屡思改过,愧未能也。”(《周宛委墓志铭》)“心如止水秦铜,并不自立意见,故下笔描绘,妍媸自见。敢言刻画,亦就物肖形而已。”(《与李砚翁》)他认为“有明一代,国史失诬,家史失谀,野史失臆”(《石匮书序》),总之失真。而他自己撰史“事必求真,语必求确”,“稍有未核,宁阙勿书。”(同上)作者以***传神为其传撰史的美学追求,力求“得一语焉,则全传为之生动;得一事焉,则全史为之活现。苏子瞻灯下自顾,见其颊影,使人就壁模之,不作眉目。见者皆失笑,知其为东坡。盖传神正在阿堵耳。”(《史阙序》)在这样的审美追求和创作原则指导下,张岱在《王郎文集》、《梦忆》中,塑造了不少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有官吏文士,工匠伶优,也有医生僧侣,牙婆,各色人等,构成社会众生相。无论是专传,还是兼记,一经作者刻画点染,人物便声口毕肖,须眉皆动。如《扬州瘦马》中状娶妾者相瘦马一节曰:黎明,即促之出门。媒人先到者,先挟之去。其余尾其后,接踵伺之。至瘦马家,坐定,进茶。牙婆扶瘦马出,曰:“姑娘拜客”,下拜。曰:“姑娘往上走”,走。曰:“姑娘转身”,转身向明立,面出。曰:“姑娘借手瞧瞧”,尽褫其袂,手出,臂出,肤亦出。曰:“姑娘瞧相公”,转眼偷觑,眼出。曰:“姑娘几岁了?”曰几岁,声出。曰:“姑娘再走走”,以手拉其裙,趾出。然看趾有法:凡出门裙幅先响者,必大;高系其裙,人未出,而趾先出者,必小。曰:“姑娘请回”。一人进,一人又出,看一家必五六人,咸如之。

作者纯用白描,巧用媒婆的指令,与瘦马的动作的重复,把这段牙婆一手导演的木偶戏,演绎的活灵活现。客观而深刻地揭露了这些少女殆同牲口(瘦马)的悲惨命运,表现了作者对这种陋风丑习的厌恶之情。作者还善于精择细节,渲染气氛,为人物传神写照。如《柳敬亭说书》中状柳敬亭说景阳冈武松打虎一节:其描写刻画,微入毫发,然又找截干净,并不唠叨勃快。声如巨钟,说到胫节处,叱诧叫喊,汹汹崩屋。武松到店沽酒,店内无人,破地一吼,店中空缸空甓,皆瓮瓮有声。闲中着色,细致如此。

如此描写,真可谓“闲中着色”,“微入毫发”。他笔下的人物,千人千面,个个灵动活现。如余若水之清高甘贫,倔强避世;秦一生之善借他人之乐为乐;沈歌叙之侠肠高义;王月生之孤高;张燕客之卞急暴躁,无不呼之欲出。所以陈继儒称其“条序人物,深得龙门精魄。典瞻之中,佐以临川孤韵,苍翠笔底。赞语奇峭,风电云霆,龙蛇虎豹,腕下变现。”(《古今义烈传序》)张岱为文撰史,极重一个“廉”字。他要求作者“勿吝淘汰,勿靳簸扬。”“眼明手辣,心细胆粗。眼明,则巧于掇拾;手辣,则易于剪裁;心细,则精于分别;胆粗,则决于去留。”(《廉书小序》)主张既要“以大能取小”,又要“以小能统大。”(同上)他的小品,就能以咫尺见万里。所谓“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铛里煮山川”。如《湖心亭看雪》作者迭用几个“一”字,别具匠心地选用了几个表示微小的量词如“痕”、“点”、“芥”、“粒”等,不仅选词新奇,而且用之以极小反衬天地之极大。全文不到二百字,却能写尽湖山雪景的迷蒙混茫,传尽西子雪妆的风姿神韵。又如《西湖七月半》,在不到七百字中,张岱着力描写月影湖光中的世态众生,各色各等的看月之人。在相互比照中,刻画了他们赏月的不同处所、方式和场面,披露了他们赏月的不同动机,辛辣嘲讽了那些俗不可耐,却偏要附庸风雅的豪门富户。作者还成功地运用了几组反衬:平时的避月如仇,反衬是夕的列队争出,趋“月”若鹜,是“好名”;铺陈二更前的喧闹嘈杂,反衬夜阑更深后的雅静清幽;用众人的顷刻兴尽,争先离去,反衬吾辈的兴始高,意方浓。美丑既分,雅俗自明。所绘情景,所状人物,都能穷形极状,历历逼真。无怪乎祁彪佳赞誉其“点染之妙,凡当要害,在余子宜一二百言者,宗子能数十字辄尽情状。及穷事际,反若有千百言在笔下。”(《义烈传序》)如此传人、叙事、撰史,深得小品三昧。

张岱有泉石膏肓,痴于山水,癖于园林。这正是晚明文人名士标榜清高,避世脱俗的一种方式。无论山水,还是园林,张岱都崇尚清幽、淡远、自然、真朴。这种审美意趣和追求,反映在他的小品中。他认为“西湖真江南锦绣之地。入其中者,目厌绮丽,耳厌笙歌。欲寻深溪、盘谷,可以避世,如桃源、菊水者,当以西溪为最。”并为当初“鹿鹿风尘”,未能***赴隐而“至今犹有遗恨。”(《西湖梦寻·西溪》他赞赏筠芝亭“浑朴一亭耳。太仆公造此亭成,亭之外,更不增一椽一瓦,亭之内,亦不设一扉一槛,此其有意在也。”(《陶庵梦忆·筠芝亭》)他欣赏献花阁上有“层崖古木,高出林表”,下有“支壑回涡,石拇棱棱,与水相距。阁不槛,不牖;地不楼,不台,意正不尽也。”后来“五雪叔归自广陵,一肚皮园亭,于此小试。台之,亭之,廊之,栈道之。照面楼之侧,又堂之,阁之,梅花缠折旋之。”张岱对这些弄巧成拙的做法,不以为然,认为“未免伤板,伤实伤排挤,意反局嵴。”(《陶庵梦忆·献花阁》)在《陶庵梦忆·范长白》中,他认为“地必古迹,名必古人,此是主人学问。但桃则溪之,梅则屿之,竹则林之,尽可自名其家,不必寄人篱下也。”一亭一榭,一丘一壑,布置命名,既要体现主人的儒雅学问,又要体现他的艺术个性和意趣情韵。这正是张岱的山水小品所追求的美学品位,也是他品诗论文的标准。

张岱品诗平文论艺,以冰雪为喻,崇尚生气、真气。他说:“盖文之冰雪,在骨,在神。”“若夫诗,则筋节脉络,四肢百骸,非以冰雪之气沐浴其外,灌溉其中,则其诗必不佳。”(《一卷冰雪文后序》)“自弹琴拨阮,蹴鞠吹箫,唱曲演戏,描画写字,作***诗,凡百诸项,皆藉此一口生气。得此生气者,自致清虚;失此生气者,终成渣秽。”(《与何紫翔》)他品评诗文,还崇尚空灵。认为冰雪之气,“受用之不尽者,莫深于诗文。盖诗文只此数字,出高人之手,遂现空灵;一落凡夫俗子,便成臭腐。”(《一卷冰雪文序》)“故诗以空灵,才为妙诗。”然而他所崇尚的空灵,并非“率意顽空者”,而是必须“以坚实为空灵”的基础:“天下坚实者,空灵之祖。故木坚,则焰透;铁实,则声宏。”(《跋可上人大米画》)所以他又推崇真实切近:“食龙肉,谓不若食猪肉之味为真也;貌鬼神,谓不若貌狗马之形为近也。”(《张子说铃序》)这样的美学追求,体现在他的创作实践中,使他的小品“有一种空灵晶映之气,寻其笔墨,又一无所有。”(祁豸佳《西湖梦寻序》)这是一种既世俗又儒雅,既真切又空灵的境界。

张岱认为诗文书画的创作,均不能有作意,不能刻意为之,强求其好:“若以有诗句之画作画,画不能佳;以有画意之诗为诗,诗必不佳。”“由此观之,有诗之画,未免板实,而胸中丘壑,反不若匠心训手之为不可及矣。”(《与包严介》)“天下之有意为好者,未必好;而古来之妙书妙画,皆以无心落笔,骤然得之。如王右军之《兰亭记》、颜鲁公之《争坐帖》,皆是其草稿,后虽摹仿再三,不能到其初本。”(《跋谑庵五帖》)而应该是“瓜落蒂熟,水到渠成。”(《蝶庵题像》)而其论选诗,则批评其族弟张毅儒的《明诗选》“胸无定识,目无定见,口无定评。”主张“撇却钟谭,推开王李”(《与毅儒弟》),自出手眼,自具特色。他的创作能在广泛师承、博***众长的基础上,自成风格。他认为:“古人记山水手,太上郦道元,其次柳志厚,近时则袁中郎。”(《跋寓山注二则》)他能兼取诸君之长,所以他的山水小品,“笔具化工,其所记游,有郦道元之博奥,有刘同人之生辣,有袁中郎之倩丽,有王季重之诙谐。”(祁豸佳《西湖梦寻序》)当然,如上所述,张岱的山水小品,还有柳宗元的骚怨,这是祁氏所未曾道着者。

四、生平

明末清初散文家,字宗子,石公,号陶庵,别号蝶庵居士,山阴(今浙江绍兴)人,明末清初文学家。

高祖天复,官至云南按察副使,甘肃行太仆卿。曾祖张元汴,隆庆五年(1571)状元及第,官至翰林院侍读,詹事府左谕德。祖父张汝霖,万历二十三年(1595)进士,官至广西参议。父张耀芳,副榜出身,为鲁藩右长史。张岱的出身,是书香门第,家学渊源。先辈均是饱学之儒,精通史学、经学、理学、文学、小学和舆地学。被舅父夸为“今之江淹”。天复、元汴父子曾撰修《绍兴府志》《会稽志》及《山阴志》,“三志并出,人称谈迁父子。”(《家传》)(下引张岱诗文及评论出自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出版、夏咸淳点校的《张岱诗文集》者,均只注篇名。)祖父汝霖,“幼好古学,博览群书。”(同上)至老,手不释卷。曾积三十年之精神,撰修《韵山》,后因与《永乐大典》类同而辍笔(《陶庵梦忆韵山》)。

张氏三世藏书,岱“自垂髫聚书四十年,不下三万卷。”(《陶庵梦忆三世藏书》)顺治三年(1645)避兵入山,仅携带数箧书籍而行。而所存者为清兵所居,日裂以炊烟;又用图书做甲盾,以当箭弹。40年所积,荡然无遗。

张岱的出身,还是一个文艺之家。祖孙几代都工诗擅文,咸有著述。天复有《鸣玉堂稿》,元汴有《不二斋稿》,汝霖有《石介园文集》,耀芳“善歌诗,声出金石。”(《家传》)张氏从汝霖起,自蓄声伎,讲究此道。耀芳“教习小蹊,鼓吹戏剧。”(《家传》)到张岱这辈,则“主人精赏鉴,延师课戏,童手指千。蹊童到其家,谓‘过剑门’,焉敢草草。”(《陶庵梦忆过剑门》)他拜师学琴,习曲三十余首,指法“练熟还生,以涩勒出之。”(同上《绍兴琴派》)并“结丝社,月必三会之。”(同上《丝社》)张岱仲叔联芳,“能写生,称能品”,与沈周、文征明、董其昌、李流芳辈“相伯仲”。又好古玩,富收藏,精鉴赏,“所遗尊?、卣彝、名画、法锦,以千计。”(《附传》)张岱耳濡目染,亦自手眼不低,所作种种文物古玩之题铭,诸多磁窑铜器之品评,确为行家里手。

张岱生活于明朝末年。明中叶以后,宦官擅权,佞臣当道,特务横行,党争酷烈,内忧外患,愈演愈烈。贤能忠直,或被贬逐,或遭刑戮。与此同时,思想界涌现了一股反理学、叛礼教的思潮。以王艮、李贽为代表的王学左派,公开标榜利欲、欲为人之本性,反对理学家的矫情饰性,主张童心本真,率性而行。这无疑是对传统礼教的反叛,对程朱“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的挑战。在这种思潮的推动下,文人士子在对社会不满之余,纷纷追求个性解放:纵欲于声色,纵情于山水,最大程度地追求物质和精神的满足。他们一方面标榜高雅清逸,悠闲脱俗,在风花雪月、山水园林、亭台楼榭、花鸟鱼虫、文房四宝、书画丝竹、饮食茶道、古玩珍异、戏曲杂耍、博弈游冶之中,着意营造赏心悦目、休闲遣兴的艺术品味,在玩赏流连中获得生活的意趣和艺术的诗情;另一方面他们在反叛名教礼法的旗号下,放浪形骸,纵情于感官声色之好,穷奢极欲,焚膏继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人情以放荡为快,世风以侈靡相高。”(张瀚《松窗梦语》卷七)如果说前者主要表现他们的避世玩世的话,那么后者主要发泄他们的傲世愤世。在张氏祖孙的交游中,不乏这样的文人名士。如徐渭、黄汝亨、陈继儒、陶望龄、王思任、陈章侯、祁彪佳兄弟等,正是这样的家庭出身,这样的社会思潮、人文氛围,造就了张岱的纨绔习气和名士风度,决定了他的《陶庵梦忆》《西湖梦寻》和《琅_文集》的主要内容。

张岱《西湖梦寻·明圣二湖》赏析

靖康之变后,北宋为金所灭,开封的五大浑仪全被虏至金都,运输过程中损坏的部件均被丢弃,浑仪被置于金太史局的候台上,金章宗明昌六年(1195)八月,雷雨狂风使候台裂毁,浑仪滚落台下,后经修理复置于台上。公元1214年,北方蒙古族南下攻北京,金宣示南渡开封,仓皇出逃,宋代浑仪搬运困难,只好放弃而去,宋代仪器再次受到毁坏。至元代初年吴师道在城外记游诗中还曾提到宋皇佑浑仪废弃在金代司天台上。(元吴师道九月二十三日城外记游诗云:“清台突兀出天半,金光耀日如新磨,玑衡遣制此其的,众环侍值森交柯,细书深刻皇佑字,观者叹息争摩挲,司天贵重幸不毁,回首荆棘悲铜驼”)《元史·郭守敬传》中也提到:“今司天浑仪,宋皇佑中汴京所造。”可见,到元代初年,宋代浑仪只有皇佑年间(1051)周琮等人所造的一架还有线索,其他的都已不明。

钟山的原文

张岱(15***--1689),字宗子,又字石公,号陶庵,又自号蝶庵居士,山阴(今浙江绍兴)人,晚明著名的散文家、诗人、历史学家。张岱的文学成就主要在散文方面,尤其是他的小品文。他吸取了徐渭闲情雅趣、公安三袁“不拘格套,独抒性灵”以及竟陵派钟惺、谭元春“孤峭幽深”的长处,要求“纵壑开樊”,解除种种束缚性灵的桎梏,使“物性自遂”[1](《西湖梦寻·放生池》,第314页),从而创作出平实奇崛、清新淡雅的小品文,成为晚明小品文的集大成作家。王雨谦曾誉之为“文中之乌获”、“后来之斗杓”[2]308。他的《陶庵梦忆》、《西湖梦寻》则是当时小品文的主要代表作品。

一、平实而奇崛

张岱的小品文的风格,总的来说是平实而奇崛的。他的小品文无论写景、写人还是描写风俗人情都从平常处下笔,内容平实自然。但在表现手法上却是奇崛而又富有情趣的。形式短隽别致,语言纯净平淡而近于口语,它不以外在的理性思辨或***奔涌见长,一洗一般抒情散文那种雍雍陶陶的文饰气息。

(一)山水小品

没有华言锦句包裹装点,也不用怪言险语使之奇异,但平实之中亦有奇崛。《湖心亭看雪》一文不过一百六十多个字,却把湖心亭的夜间雪景写得气象混茫、恍惚迷离,把作者拥毳围炉、深夜观雪的孤高性格和落寞情怀显现得栩栩如生。而且从作者对湖山胜事悠悠不尽的追忆中,还可以体察出他那深沉的故园之思和沮丧的沧桑之感。能把如此阔大的世界和深长的情感纳于一百多字的小品之中,而且给人留下悠悠不尽的余韵和遐想。

“雾淞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中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陶庵梦忆·湖心亭看雪》,第81页)这句话把大雪盖地的静穆与水气、云雾的上下揉为一体,做到动静相承,既写出雪的精神也写出了雪的气象。然后,作者叠用三个“与”字,把天空、云层、湖水之间浑茫莫辨的壮阔雪景生动地表现了出来。这是对湖心亭雪景的总体描绘。接着作者选择四个镜头来精心描画雪中景物,这就是“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在天地一片苍茫之际转写湖上影子,以传神生动的量词给西湖雪景传神写照,触摸到了山水的生命脉搏。作者通过这些高度准确而形象的数量词,暗写出视线的移动、景物的变化,让人觉察出小船正在夜色中缓缓前进,空间正在不断地位移,这样既创造出一种梦幻般的朦胧意境,又使人感到在这个混沌一片的冰雪世界中,人只不过渺如一粟,这正是作者极力要抒发的人生感慨。这几句简单的话语传递了无限的意味营造了奇特的意境。张小茜认为“张岱善于在平常浅易的字句里翻奇创新,寓神奇于平淡朴素之中,使文章既平易又生动,雅俗共赏。”[3]在这里充分体现出来。

作者之所以选择更定后独往观雪,是因为不愿见人,也不愿被人看见,也因为此时的雪景更妙。叵料此时此刻却有两人铺毡对坐,而且“童子烧酒炉,正沸”,可见已观雪多时了。这出作者的意料,也使读者感到惊诧。但作者不写自己的惊奇,反写二客“见余大喜”;不说自己超俗脱尘,却让客人来发此感慨,视角奇特。于是作者与“金陵人”强饮“三大白” ,双方在饮酒中除刚见面时的一句惊叹外更无别辞,甚至连双方姓名也不知道。这也反映了作者不同流俗,但以得莫逆为快的作风和性格。湖上的雪夜奇景固然值得梦忆,而奇景背后超尘脱俗的情致和夜逢知己的奇遇则更值得欣喜。

文章最后写观赏景物的人及其感受,而点睛之笔,往往在此。最后通过舟子之口道出对这次夜游的看法:“乃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大雪奇寒,作者一人深夜去湖心亭赏雪,这在船家看来,是“痴”是不可理解的“奇举”。但“奇举”更有人在:二客早煮酒赏雪于湖心亭上,这在舟子看来,更是“奇举”。通过他的喃喃自语,把人们与作者情感上的隔膜,把作者别有怀抱、孤高冷寂的品格都生动地表现了出来。由此看来,所谓“痴”,正是一般“俗人”所不能理解的清高、超逸的奇情。

《湖心亭看雪》文字平淡,但意在言外,一唱三叹传达出的是奇景、奇举、奇情。平实之中却显奇崛。

张岱写景之奇还表现在,他描写的自然景色都是广为人知、家喻户晓的。在那些平常的景色中,张岱用他不落俗套的审美眼光和敏锐的艺术触觉将它们的另外一面展示在我们面前。用奇崛之笔,描平常之景。

古人们对西湖多为赞美,苏东坡把西湖比作西子,赞赏西湖的美色如女子,被推崇为前无古人,他称“除却淡妆浓抹句,更将何语比西湖?”;袁枚则认为西湖山水之间,到处有人文的渗透:“江山也要伟人扶,神化丹青即画图。赖有岳于双少保,人间始觉重西湖。”张岱在西湖生活了四十多年,他对西湖的喜爱不逊于任何人,他喜爱的西湖景色却不与常人相同,他认为西湖最美丽的景色不在春夏,而在秋冬;不在花朝,而在月夕;不在晴明,而在雨雪。“雪巘古梅,何逊烟堤高柳;夜月空明,何逊朝花绰约;雨色涳蒙,何逊晴光滟潋。”(《西湖梦寻·明圣二湖》,第219页)张岱在其代表作《西湖梦寻》第一篇《明圣二湖》里对西湖的评说,堪称奇文,“余以湘湖为处子,眠眼羞涩,犹及见其未嫁之时;而鉴湖为名门闺淑,可钦而不可狎;若西湖则为曲中名妓,声色俱丽,然倚门献笑,***得而亵之矣。***得而亵,故***得而轻慢。” 西湖的美景经过历代文人的描绘,已属平常之景,而张岱用自己独特的视角、独特的体验,贴切的写出了山水的灵性。

又如张岱的《白洋潮》(《陶庵梦忆·白洋潮》,第65页)。自古以来写钱塘江观潮的作品繁多,而张岱不落俗套,用千百群白鹅、百万头雪狮、炮轰龙潭、倾空雪瀑这些形象奇特的比喻,来展现潮头越来越近、越来越高、越来越猛的气势。用观潮人“看之惊眩,坐半日,颜始定。”的反应从侧面衬托出白洋潮的壮观。张岱用他的奇崛之笔,使他的描写从众多类似的文章中突现出来。

(二)人物小品

张岱笔下没有如英雄豪杰、帝王将相这样叱咤风云的人物,大多是市井众生如说书先生、工匠、花匠、优伶这样的出身卑微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平常之人。“书中形形式式的人物, 既是具有七情六欲的世俗众生,也是具有某种特殊智能和技艺的奇士异人。”[4]虽为普通老百姓,但都是奇人。濮仲谦这样一位技艺高超的雕刻***,却“赤贫自如也”“意偶不属,虽势劫之,利啖之,终不可得”(《陶庵梦忆·濮仲谦雕刻》,第31页)他不慕名,不逐利,坚守着做人的准则,虽为一介平民,却声名远播。这样一位普通市民,却艺品双绝,不能不称之为“奇士”。又如青楼女子王月生,虽流落风尘,但“寒淡如孤梅冷月,含冰傲霜,不喜与俗子交接,或时对面同坐,起若无睹者。”“有公子狎之。同寝食者半月,不得其一言。”(《陶庵梦忆·王月生》,第187页)女艺人朱楚生地位虽卑微,却渴望得到一份真挚的情感,为了这份情感终日“劳心忡忡,终以情死”(《陶庵梦忆·朱楚生》,第131页)风尘女子都如此有气性,实属不易,“奇女子”也。张岱“不是像以往的作品着重描写他们受侮辱受损害的一面,而是表现他们不甘屈辱的地位,保持自己的尊严,力图掌握自己的命运,做一个自由的人,独立的人。”[5]236

张岱认为“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裸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 (《陶庵梦忆·祁止祥癖》,第105页)他笔下“有癖”之人比比皆是,如祁止祥“有书画癖,有蹴鞠癖,有鼓钹癖,有鬼戏癣,有梨园癖。”(《陶庵梦忆·祁止祥癖》,第105页)金乳生癖于花草,爱花草如命。上文所说的朱楚生癖于情、王月生癖于“矜贵”。

张岱笔下的人物并不是完美无缺遥不可及的圣人,而是“白璧微瑕”、让人觉得平常的“有疵”之人。如柳敬亭“黧黑,满面疤痞,悠悠忽忽,土木形骸”(《陶庵梦忆·柳敬亭说书》第117页),样貌“奇丑”,说起书来却来“口角波俏,眼目流利”(《陶庵梦忆·柳敬亭说书》第117页)相貌丝毫不影响他的说书技艺之美。正因为“有疵”才让我们觉得这些人是真实的,是平常之人,但却有他们自己奇特的性情。

这些奇士、奇女、有癖之人、有疵之人都是社会上随处可见的百姓,平常之极,但他们都从芸芸众生中凸现出来令人过目难忘。这是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独特的精神面貌,从平实之中绽放出他们奇崛的精神之光。

(三)风俗小品

张岱长期居住于市民集中而富庶的江南城镇,特别是杭州、苏州、扬州、南京等繁华都市,他熟谙风俗民情,《陶庵梦忆》不仅描述西湖赏月、西湖集市、金山竞渡、鲁藩烟火、虎丘中秋这样的大型活动,还叙写街头巷尾的琐屑之事,如民间选妾、说书演戏、能工巧匠、民间饮食烹调。林邦钧称张岱的小品文是“一幅全景式的明末风俗画”[6]。这些看似平常的市井生活画面、民俗风土、人情轶事,张岱倾注其中的却是历史的沧桑、人生的百味。平常之事表达了奇特突出的感受。

最具代表性的应是《西湖七月半》。《西湖七月半》记述当时杭州人游西湖盛况的文章。“七月半”是指阴历七月十五日,当时杭州的风俗,男女老少在这天夜晚都要游西湖。文章开头就直截了当的说“西湖七月半,一无可看,只可看看七月半之人。”(《陶庵梦忆· 西湖七月半》,第162页)不像一般游记那样描写西湖七月十五日夜晚交相辉映的月光、灯光、湖光和月影、山影、塔影这些迷人的景色,却集中写游湖的人,构思奇特,显的不落俗套。作者列举了赏月的五类人:达官贵人、名娃闺秀、名妓闲僧、市井之徒和文人雅士。前四类人均属不看月也不知看月的人,根本无雅可言。而像作者那样真正会赏月的文人雅士,在人群散去的时候,才停舟靠岸,“呼客纵饮”。在月如镜新磨,山复整妆 ,湖复颒面”这样的环境中邀来“韵友”、“名妓”、“杯箸安,竹肉发”,尽情欢悦,直至“月色苍凉,东方将白,客方散去”。最后“纵舟,酣睡于十里荷花之中,香气拍人,清梦甚惬”。文人雅士的游湖赏月与其他“杭人”的好名应俗形成鲜明对照两相对比,褒贬不言自明。张岱在描述杭人七月半游西湖的盛况和重现了当时的西湖风光和世风民习俗的同时,通过对各类游客看月情态的描摹刻画,嘲讽了达官显贵骄奢*靡、虚伪庸俗的丑态和市井百姓赶凑热闹的俗气,表达了作者愤世嫉俗的思想感情以及文人雅士清高脱俗的精神情趣。看似平常的游记,其中却包含如此多的言外之意,不得不令人觉得平实而奇崛。

又如《西湖香市》,作者花大量的篇幅描写了过去西湖香市过去繁华热闹的景象“至香市,则殿中甬道,上下池左右,山门内外,有屋则摊,无屋则厂,厂外又棚, 棚外有摊,节节寸寸。”(《陶庵梦忆·西湖香市》,第158页)而如今昭庆寺遭火灾,百姓因饥荒大半饿死,交通阻塞,北方香客断绝,香市已经废止了。今昔对比过去的繁华已成过眼云烟,终成幻梦。虽写平常的民间风俗,实则表达了作者国破家亡的感慨,以及对过去美好生活的追忆。借平实的叙事写景之笔,表现家国之痛和沧桑之感,暗寓自己对故国故乡深深的眷恋之情。

又如《扬州瘦马》,作者描写牙婆指挥瘦马(将被卖做妾的少女)在客人面前表演,好供人挑选的场景。牙婆说一句,瘦马就跟着指令做,宛如牙婆手中的扯线木偶。“牙婆扶瘦马出,曰:‘姑娘拜客。’下拜。曰:‘姑娘往上走。’走。曰:‘姑娘转身。’转身向明立,面出。曰:‘姑娘借手。’尽褫其袂,手出、臂出、肤亦出。曰:‘姑娘睄相公。’转眼偷觑,眼出。曰:‘姑娘几岁?’曰几岁,声出。曰:‘姑娘再走走。’”(《陶庵梦忆·扬州瘦马》,第133页)作者用白描的手法写民间随处可见的陋风丑习,不置任何议论,字里行间却写出被贩卖少女的无奈心情,让读者感受到在这种陋习之下,少女命运的坎坷。张岱通过描写当时极为普通的民间贩卖人口的风俗,深刻表现出这些少女如同牲口般毫无尊严的悲惨命运,表达了作者对这种陋风丑习的厌恶之情,也表现出作者对这些少女的同情之心。

张岱对民间的饮食烹调也加以记录,如他改良家乡的“日铸茶”,研制出一种新茶,张岱名之为“兰雪茶”,在《雪兰茶》中写到了雪兰茶的研制过程。在《禊泉》中写到了禊泉水质的特点,说明辨识禊泉的诀窍。在《方物》中详细记叙了各地有名的土特产。

作者在给我们展示“一幅全景式的明末风俗画”的同时,也表达了他名士的悠闲自得而又高雅脱俗的情调,明朝遗民的丧国之痛,以及对社会上弱势群体的同情之心。

二、空灵而淡雅

张岱的小品文以空灵淡雅为主要特色,“笔具化工”“无所不有一种空灵晶映之气”[7]61。他的小品文意境空灵悠远、语言淡雅清新,“冰雪之气”溢于言表。

(一)意境之空灵悠远

张岱受公安派、竟陵派影响最大,他推崇公安派“不拘格套,独抒性灵”,竟陵派“孤峭幽深”,但他并没有一味的学习前人,而是有自己的风格——冰雪之气,即要求“胸无拘束的纯净与神气的灵动,像冰雪一般的纯洁干净,神思开阔,气韵流走。”[8]张岱无论写景写人还是写物,无一不充满着冰雪之气,无一不表达了他高洁的冰雪性情以及淡薄名利、潇洒出世的心境。如他描绘龙山的雪景“深三尺许”,“万山载雪,明月簿之,月不能光,雪皆呆白。”(《陶庵梦忆·龙山雪》,第169页)满目的雪光与月色争辉,共同创造出一个银白色的冰雪世界,仿佛就是作者心境的外化。一个“呆”字写出了雪色的凝固美,传出月夜雪光中的清寒寂静,而伶人悠扬的歌声和箫声更增添了这份寂静寒彻。在这样悠远的环境之中,作者饮酒敌寒,至“三鼓归寝”,才“坐一小羊头车,拖冰凌而归。”人物与景彼此融合,物我浑然一体。景物因人而显得格外有生气、人在景中无拘无束,得到了精神的共鸣。张岱在描绘“冰雪之景” 的同时表达了自己纯净脱俗、不为世俗所束缚的“冰雪之气”。

张岱在写西湖山水时,也是用这种冰雪之气来营造空灵悠远的意境。张岱曾写到西湖外景“西溪”,但见 “地甚幽僻,多古梅,梅格短小, 屈曲搓桠,大似黄山松。…… 其地有秋雪庵,一片芦花,明月映之,白如积雪,大是奇景。”(《西湖梦寻·西溪》,第353页)张岱描写园林,虽然没有出现“冰雪”二字,但是却通过“冰雪之气”的内在神韵,营造出悠远寂静的意境。如描写不二斋,作者用“翠樾”、“竹”以及各色四季花草,这些清香幽冷的意象,使文章显得更有天地,给人如入仙境福地之感,具有一种意境美。

张岱笔下的人物也具有“冰雪之气”,如民间医生鲁云谷“云谷居心高旷,凡炎凉势态,举不足入其胸次。故生平不晓文墨而有诗意;不解丹青而有画意;不出市廛,而有山林意。”(《琅嬛文集·鲁云谷传》,第192页)甚至是风尘女子也是如此,王月生“寒淡如孤梅冷月,含冰傲霜,不喜与俗子交接。”这些人物都是不受拘束,如冰雪一般的纯洁,如冰雪一般冷傲,如冰雪一般超脱世俗。

(二)语言之清新精炼

张岱文字清新别致,气韵生动,见之忘俗。如在《金山夜戏》这一文中开篇的这一段描写江月之景的句子:“日晡,至北固,舣舟江口。月光倒囊入水,江涛吞吐,露气吸之,噀天为白。”(《陶庵梦忆·金山夜戏》,第17页)“倒囊”二字极其神奇新颖,似乎月光独钟情这方水域,所以倾其所有,慷慨解“囊”,把光辉全倾洒于江面之上,有种一泻千里的气势美。“江涛吞吐”则写出月光随波涌生波面律动的情景。“露气吸之,噀天为白”就更不可思议了,作者的这种想象简直超乎常人所能想,月光由天上倾泻到江面,又从江面被露气吸入,喷洒到天空,以致天空都变白了。”“林下露月光,疏疏如残雪。”又一次描写了月光,夜晚林间静谧漆黑一片,月光透过幽微抖动的枝叶洒落下来,轻灵皎洁犹如残雪,呈现出疏朗淡雅清冷寂静的意境,有种空灵晶映之气。两处月光,两种笔墨,两种意境。

张岱小品文篇幅大都比较短小,要在较短的篇幅里表达无限的含义,那么他文章的语言必定要求精炼而又传神。张岱最擅长用白描的手法,用简洁、凝练的语言,描绘人物,不加藻饰、言简意丰、赋予描写对象更加丰富的韵味,使读者在有限的语言空间中感到无穷的回味。如《二十四桥风月》“沉沉二漏,灯烛将烬,茶馆黑魆无人声。茶博士不好请出,惟作呵欠,而诸妓醵钱向茶博士买烛寸许,以待迟客。或发娇声,唱《擘破玉》等小词,或自相谑浪嘻笑,故作热闹,以乱时候。然笑言哑哑声中,渐带凄楚。夜分不得不去,悄然暗摸如鬼。见老鸨,受饿、受笞俱不可知矣。”(《陶庵梦忆·二十四桥风月》,第96页)通过对一些年老色衰的深夜待客时情景的描写,写出了们的凄楚、辛酸。们凑钱买烛,互相笑谑故作热闹,几个动作将们的无奈,故作糊涂的心态刻画得细致入微。而“悄然暗摸如鬼”一句将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状态不动声色的揭示出来。《金山夜戏》中最后一段写老僧也用了白描的手法,使人物人形神毕现,鲜活灵动。“有老僧以手背摋眼翳,翕然张口,呵欠与笑嚏俱至。徐定睛,视为何许人,以何事何时至,皆不敢问。”(《陶庵梦忆·金山夜戏》,第17页)“摋眼翳”,“翕然张口”,“呵欠与笑嚏俱至”,“徐定睛”,“不敢问”这一连串的动作十分自然,没有一处过多的形容,修饰,陪衬之类的语言,只是白描,只是实实在在地把当时的情形展示出来,但老僧的神态,动作甚至心理都自然活脱地呈现出来,形神毕现,让人忍俊不禁。

作者抓住描写对象的特征,用准确新颖的词语加上贴切的比喻,只寥寥数语就勾勒出景物的气象万千。作者用白描的手法 ,精确捕捉到描写对象的神形所在,用简单朴素的语言,表现所写之物真实而又全面的特点,突出所写之物的精神气质。张岱的语言富有创造力,但又是朴素简洁的,丝毫没有那种华丽堆砌的做作之感,格外的清新淡雅。

三、张岱小品文艺术特色的成因

(一)特定历史环境下的创作

张岱生活在晚明初清,家世显贵,少年时“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谲谑,书囊诗魔。”(《琅嬛文集·自为墓志铭》,第199页),但甲申之变,满清外族入主中原,张岱从原先的衣食无忧的官宦家的纨绔子弟,沦落为亡国之民,破家之子。明朝的灭亡,使明朝士大夫面临生与死的抉择。一方面,很多士人站到了满清一边,另一方面,以身殉国者不计其数。而张岱既不殉节也不投清的遗民,必须为自己在新朝下的不死做出解释。张岱也想过与明朝共存亡“作自挽诗,每欲引决,因《石匮书》未成,尚视息人世。”[9]3完成《石匮书》成了他在新朝生存下去的精神支柱。他在《和挽歌词三首》其一中说:“我死倍千辛,世界全不觉。千秋万岁后,岂遂荣与辱。但恨《石匮书》,此身修不足。”他认为死不是容易的事,而且用死来表现自己的忠心是盲目的,不负责任的。张岱认为自己是“不能死之人”,因为他身上背负着故国之史的重任。

而这只是张岱不选择“殉节”或“归隐”的表层原因,更深一层的原因是思想上的。明清易代之际,是思想最混乱,也是最自由的时候,更是禁锢最少的时候,个性解放之思潮促使文人们大胆追求现世的乐趣,充分享受生活的快乐,极力肯定自我的人性、人情、人欲。晚明士人们普遍表现出对自我个性与情感价值的重新体认,放弃对以往的道德完美的理性追求,重新向内发现人的丰富的情感世界和创造性价值,从虚伪的道德说教回归到符合人性发展的现实与情感中来。张岱一生的人生价值,不是实现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传统人生理想上,也不是实现在官场和政治舞台的权力争逐、猎取功名上,而是实现在寄情山水、与自然融为一体上,在自然之中去寻求生命与自然相融合的个体人生价值,在日常生活的琐屑细节,在个人生活小圈子里开辟一块生命的乐土,以寻求个体人生的解脱,获得心灵适意知趣上。他在《陶庵梦忆》、《西湖寻梦》着力表现了他闲适、脱俗的生活,以及淡远、自然的生活情趣。另一方面他又纵情声色享乐,他精于饮食,对各种茶品之特性了如指掌;上山打猎,平地斗鸡无所不会;通音律,会演奏,醉心于戏曲书画的创作;又喜山水,好漫游。

张岱原文_翻译及赏析

钟山的原文:钟山,是古都南京的骄傲,是古都南京的圣地。钟山风物,当以孙中山先生的陵墓及其附属纪念建筑群为最。中山陵,位于紫金山中茅山的南坡,前临平畴万里,后拥苍崖千丈,由中国著名建筑师吕彦直设计,融汇中国古代与西方建筑的精华,庄严简朴,别创新格。墓地全局呈“警钟形” 图案,寓“使天下皆达道”之义。

陵墓建设自1926年1月破土动工,至1929年6月1日奉安大典,主体工程历时三年多,到1931年全陵工程次第落成。

环绕中山陵的主体建筑,还有一系列纪念性建筑,如为便于孙中山先生家属守灵而在陵墓后上方建造的永慕庐、存储奉安大典纪念物品的奉安纪念馆以及宝鼎、音乐台、流徽榭、仰止亭、光华亭、行健亭、藏经楼等,都是当时各界人士和海外华侨为缅怀孙中山先生而捐资建造的。

为了纪念孙中山先生,还在中山陵园区内建立了享誉中外的中山植物园及陵园温室等。中山陵两侧,长眠着近代民主革命时期的一些风云人物,如孙中山先生的亲密战友和***政要等。1928年,中华民国国民***决定在中山陵东侧的灵谷寺址改建国民革命军阵亡将士公墓,增建牌坊、纪念堂及纪念塔。

扩展资料:

钟山位于南京城东,自古被誉为“江南四大名山”之一,有“钟山龙蟠”之美誉。景区面积45平方公里,其间山、水、城、林浑然一体,自然景观丰富优美,文化底蕴博大深厚,中山陵、灵谷寺、明孝陵三大核心景区分布着各类名胜古迹200多处;

其中,世界文化遗产1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5处,省市级文物保护单位31处,荣获“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国家AAAAA级旅游景区”等称号。

钟山山体东西长7公里,南北宽约3公里,周长达30公里,是江苏南部茅山山脉的余脉--宁镇山脉最高峰。山势整体呈弧形,中部向北凸出;东段向东南方向延伸,止于马群、麒麟门一带;西段走向西,经太平门附近入城,隆起为富贵山、覆舟山和鸡笼山。山势蜿蜒逶迤,形如莽莽巨龙,故称“钟山龙蟠”。

钟山有三个山峰,呈笔架形。主峰居中偏北。叫北高峰,海拔448.9米,为宁镇山脉之最高峰。其东南第二峰为小茅山。第三峰居西,称天堡山。环山溪流交汇,湖泊众多,北麓的玄武湖、山南的紫霞湖、燕雀湖、琵琶湖等尤负盛名。

莫道前路多荆棘的诗句

张岱(15***年~1679年)又名维城,字宗子,又字石公,号陶庵、天孙,别号蝶庵居士,晚号六休居士,汉族,山阴(今浙江绍兴)人。寓居杭州。出生仕宦世家,少为富贵公子,精于茶艺鉴赏,爱繁华,好山水,晓音乐,戏曲,明亡后不仕,入山著书以终。张岱为明末清初文学家、史学家,其最擅长散文,著有《琅嬛文集》《陶庵梦忆》《西湖梦寻》《三不朽图赞》《夜航船》等绝代文学名著。 张岱 名士风度

张岱自称: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出自《自为墓志铭》)可谓纨绔子弟的豪奢享乐习气和晚明名士文人纵欲玩世的颓放作风兼而有之。张岱博洽多通,经史子集,无不该悉;天文地理,靡不涉猎。虽无缘功名,却有志撰述。一生笔耕不辍,老而不衰。所著除《自为墓志铭》中所列十五种之外,还有《王郎诗集》《有明于越三不朽图赞》《石匮书后集》《奇字问》《老饕集》《陶庵肘后方》《茶史》《桃源历》《历书眼》《涫朗乞巧录》《柱铭对》《夜航船》、杂剧《乔坐衙》、***《冰山记》等共三十余种。其中《夜航船》一书,内容殆同百科全书,包罗万有,总计二十大类,四千多条目。张岱涉猎之广泛,著述之宏富,用力之勤奋,于此可见。而他与一般玩物之纨绔、玩世之名士的畛域,也于此分界。

张岱对于自己的才高命蹇,是不胜其愤的,并将其愤世嫉俗之情,寓于山水:以绍兴府治,大如蚕筐。其中所有之山,磊磊落落,灿若列眉,尚于八山之外,犹遗黄琢。则郡城之外,万壑千岩,人迹不到之处,名山胜景,弃置道旁,为村人俗子所埋没者,不知凡几矣。(出自《黄琢山》)余因想世间珍异之物,为庸人埋没者,不可胜记。而尤恨此山生在城市,坐落人烟凑集之中,仅隔一垣,使世人不得一识其面目,反举几下顽石以相诡溷。何山之不幸,一至于此。(出自《峨眉山》)

生平

明末清初散文家,字宗子,石公,号陶庵,别号蝶庵居士,山阴(今浙江绍兴)人,明末清初文学家。

高祖天复,官至云南按察副使,甘肃行太仆卿。曾祖张元汴,隆庆五年(1571)状元及第官至翰林院侍读,詹事府左谕德。祖父张汝霖,万历二十三年(1595)进士,官至广西参议。父张耀芳,副榜出身,为鲁藩右长史。张岱的出身,是书香门第,家学渊源。先辈均是饱学之儒,精通史学、经学、理学、文学、国小和舆地学。被舅父夸为“今之江淹”。天复、元汴父子曾撰修《绍兴府志》《会稽志》及《山阴志》,“三志并出,人称谈迁父子。”(《家传》)(下引张岱诗文及评论出自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出版、夏咸淳点校的《张岱诗文集》者,均只注篇名。)祖父汝霖,“幼好古学,博览群书。”(同上)至老,手不释卷。曾积三十年之精神,撰修《韵山》,后因与《永乐大典》类同而辍笔(《陶庵梦忆韵山》)。

张氏三世藏书,岱“自垂髫聚书四十年,不下三万卷。”(《陶庵梦忆三世藏书》)顺治三年(1645)避兵入山,仅携带数箧书籍而行。而所存者为清兵所居,日裂以炊烟;又用图书做甲盾,以当箭弹。40年所积,荡然无遗。

张岱的出身,还是一个文艺之家。祖孙几代都工诗擅文,咸有著述。天复有《鸣玉堂稿》,元汴有《不二斋稿》,汝霖有《石介园文集》,耀芳“善歌诗,声出金石。”(《家传》)张氏从汝霖起,自蓄声伎,讲究此道。耀芳“教习小蹊,鼓吹戏剧。”(《家传》)到张岱这辈,则“主人精赏鉴,延师课戏,童手指千。蹊童到其家,谓‘过剑门’,焉敢草草。”(《陶庵梦忆过剑门》)他拜师学琴,习曲三十余首,指法“练熟还生,以涩勒出之。”(同上《绍兴琴派》)并“结丝社,月必三会之。”(同上《丝社》)张岱仲叔联芳,“能写生,称能品”,与沈周、文征明、董其昌、李流芳辈“相伯仲”。又好古玩,富收藏,精鉴赏,“所遗尊?、卣彝、名画、法锦,以千计。”(《附传》)张岱耳濡目染,亦自手眼不低,所作种种文物古玩之题铭,诸多磁窑铜器之品评,确为行家里手。

小品品位

张岱的小品,萃于《两梦》和《文集》中,《文集》的文体,则传、记、序、跋、书、檄、铭、赞均有;内容则以传人、论诗、品文、评史为主,集中体现了张岱的诗文创作原则和主张,反映了他的审美理想和追求。

张岱论传人,则谓“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陶庵梦忆祁止祥癖》)这与袁宏道所说:“世人但有殊癖,终身不易,便是名士。”(《与潘景升书》)如出一辙。以有癖、有疵,为有深情,有真气,为有与众不同的个性,为有傲世刺世的锋芒,这正是晚明文人名士狂狷不羁,玩物玩世的突出表现。张岱(《自为墓志铭》)坦陈的种种所好,即是癖,是疵,而他所传之人,也多有癖,有疵。作者《五异人传》云:

余家瑞阳之癖于钱,须张之癖于酒,紫渊之癖于气,燕客之癖于土木,伯凝之癖于书史,其一往深情,小则成疵,大则成癖。五人者,皆无意于传,而五人之负癖若此,盖亦不得不传之者矣。

其他如祁止祥,“有书画癖,有蹴鞠癖,有鼓钹癖,有鬼戏癖,有梨园癖。”(《陶庵梦忆祁止祥癖》)王思任有谑癖,号谑庵,以致“莅官行政,摘伏发奸,以及论文赋诗,无不以谑用事。”(《王谑庵先生传》)鲁云谷有洁癖:“恨,恨酒,恨人撷花,尤恨人唾痍秽地,闻喀痰声,索之不得,几学倪迂,欲将梧桐斫尽。”(《鲁云谷传》)正因为他能抓住传主的癖和疵来着力刻画,所以笔下的人物,个个鲜活,***传神。

张岱传人撰史,力求其真。自言:“笔笔存孤异之性,出其精神,虽遇咸阳三月火,不能烧失。”(《跋张子省试牍三则》)“生平不喜作谀墓文,间有作者,必期酷肖其人。故多不惬人意,屡思改过,愧未能也。”(《周宛委墓志铭》)“心如止水秦铜并不自立意见故下笔描绘妍媸自见。敢言刻画亦就物肖形而已。”(《与李砚翁》)他认为“有明一代,国史失诬,家史失谀,野史失臆”(《石匮书序》),总之失真。而他自己撰史“事必求真,语必求确”,“稍有未核,宁阙勿书。”(同上)作者以 *** 传神为其传撰史的美学追求,力求“得一语焉,则全传为之生动;得一事焉,则全史为之活现。苏子瞻灯下自顾,见其颊影,使人就壁模之,不作眉目。见者皆失笑,知其为东坡。盖传神正在阿堵耳。”(《史阙序》)在这样的审美追求和创作原则指导下,张岱在《王郎文集》、《梦忆》中,塑造了不少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有官吏文士,工匠伶优,也有医生僧侣, *** 牙婆,各色人等,构成社会众生相。无论是专传,还是兼记,一经作者刻画点染,人物便声口毕肖,须眉皆动。如《扬州瘦马》中状娶妾者相瘦马一节曰:黎明,即促之出门。媒人先到者,先挟之去。其余尾其后,接踵伺之。至瘦马家,坐定,进茶。牙婆扶瘦马出,曰:“姑娘拜客”,下拜。曰:“姑娘往上走”,走。曰:“姑娘转身”,转身向明立,面出。曰:“姑娘借手瞧瞧”,尽褫其袂,手出,臂出,肤亦出。曰:“姑娘瞧相公”,转眼偷觑,眼出。曰:“姑娘几岁了?”曰几岁,声出。曰:“姑娘再走走”,以手拉其裙,趾出。然看趾有法:凡出门裙幅先响者,必大;高系其裙,人未出,而趾先出者,必小。曰:“姑娘请回”。一人进,一人又出,看一家必五六人,咸如之。

作者纯用白描巧用媒婆的指令与瘦马的动作的重复把这段牙婆一手导演的木偶戏,演绎的活灵活现。客观而深刻地揭露了这些少女殆同牲口(瘦马)的悲惨命运,表现了作者对这种陋风丑习的厌恶之情。作者还善于精择细节,渲染气氛,为人物传神写照。如《柳敬亭说书》中状柳敬亭说景阳冈武松打虎一节:其描写刻画,微入毫发,然又找截干净,并不唠叨勃快。声如巨钟,说到胫节处,叱诧叫喊,汹汹崩屋。武松到店沽酒,店内无人,破地一吼,店中空缸空甓,皆瓮瓮有声。闲中着色,细致如此。

如此描写,真可谓“闲中着色”,“微入毫发”。他笔下的人物,千人千面,个个灵动活现。如余若水之清高甘贫,倔强避世;秦一生之善借他人之乐为乐;沈歌叙之侠肠高义;王月生之孤高;张燕客之卞急暴躁,无不呼之欲出。所以陈继儒称其“条序人物,深得龙门精魄。典瞻之中,佐以临川孤韵,苍翠笔底。赞语奇峭,风电云霆,龙蛇虎豹,腕下变现。”(《古今义烈传序》)张岱为文撰史,极重一个“廉”字。他要求作者“勿吝淘汰,勿靳簸扬。”“眼明手辣,心细胆粗。眼明,则巧于掇拾;手辣,则易于剪裁;心细,则精于分别;胆粗,则决于去留。”(《廉书小序》)主张既要“以大能取小”,又要“以小能统大。”(同上)他的小品,就能以咫尺见万里。所谓“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铛里煮山川”。如《湖心亭看雪》作者迭用几个“一”字,别具匠心地选用了几个表示微小的量词如“痕”、“点”、“芥”、“粒”等,不仅选词新奇,而且用之以极小反衬天地之极大。全文不到二百字,却能写尽湖山雪景的迷濛混茫,传尽西子雪妆的风姿神韵。又如《西湖七月半》,在不到七百字中,张岱着力描写月影湖光中的世态众生,各色各等的看月之人。在相互比照中,刻画了他们赏月的不同处所、方式和场面,披露了他们赏月的不同动机,辛辣嘲讽了那些俗不可耐,却偏要附庸风雅的豪门富户。作者还成功地运用了几组反衬:平时的避月如仇,反衬是夕的列队争出,趋“月”若鹜,是“好名”;铺陈二更前的喧闹嘈杂,反衬夜阑更深后的雅静清幽;用众人的顷刻兴尽,争先离去,反衬吾辈的兴始高,意方浓。美丑既分,雅俗自明。所绘情景,所状人物,都能穷形极状,历历逼真。无怪乎祁彪佳赞誉其“点染之妙,凡当要害,在余子宜一二百言者,宗子能数十字辄尽情状。及穷事际,反若有千百言在笔下。”(《义烈传序》)如此传人、叙事、撰史,深得小品三昧。

张岱有泉石膏肓,痴于山水,癖于园林。这正是晚明文人名士标榜清高,避世脱俗的一种方式。无论山水,还是园林,张岱都崇尚清幽、淡远、自然、真朴。这种审美意趣和追求,反映在他的小品中。他认为“西湖真江南锦绣之地。入其中者,目厌绮丽,耳厌笙歌。欲寻深溪、盘谷,可以避世,如桃源、菊水者,当以西溪为最。”并为当初“鹿鹿风尘”,未能 *** 赴隐而“至今犹有遗恨。”(《西湖梦寻·西溪》他赞赏筠芝亭“浑朴一亭耳。太仆公造此亭成,亭之外,更不增一椽一瓦,亭之内,亦不设一扉一槛,此其有意在也。”(《陶庵梦忆·筠芝亭》)他欣赏献花阁上有“层崖古木,高出林表”,下有“支壑回涡,石拇棱棱,与水相距。阁不槛,不牖;地不楼,不台,意正不尽也。”后来“五雪叔归自广陵,一肚皮园亭,于此小试。台之,亭之,廊之,栈道之。照面楼之侧,又堂之,阁之,梅花缠折镟之。”张岱对这些弄巧成拙的做法,不以为然,认为“未免伤板,伤实伤排挤,意反局嵴。”(《陶庵梦忆·献花阁》)在《陶庵梦忆·范长白》中,他认为“地必古迹,名必古人,此是主人学问。但桃则溪之,梅则屿之,竹则林之,尽可自名其家,不必寄人篱下也。”一亭一榭,一丘一壑,布置命名,既要体现主人的儒雅学问,又要体现他的艺术个性和意趣情韵。这正是张岱的山水小品所追求的美学品位,也是他品诗论文的标准。

张岱品诗平文论艺,以冰雪为喻,崇尚生气、真气。他说:“盖文之冰雪,在骨,在神。”“若夫诗,则筋节脉络,四肢百骸,非以冰雪之气沐浴其外,灌溉其中,则其诗必不佳。”(《一卷冰雪文后序》)“自弹琴拨阮,蹴鞠吹箫,唱曲演戏,描画写字,作 *** 诗,凡百诸项,皆借此一口生气。得此生气者,自致清虚;失此生气者,终成渣秽。”(《与何紫翔》)他品评诗文,还崇尚空灵。认为冰雪之气,“受用之不尽者,莫深于诗文。盖诗文只此数字,出高人之手,遂现空灵;一落凡夫俗子,便成臭腐。”(《一卷冰雪文序》)“故诗以空灵,才为妙诗。”然而他所崇尚的空灵,并非“率意顽空者”,而是必须“以坚实为空灵”的基础:“天下坚实者,空灵之祖。故木坚,则焰透;铁实,则声宏。”(《跋可上人大米画》)所以他又推崇真实切近:“食龙肉,谓不若食猪肉之味为真也;貌鬼神,谓不若貌狗马之形为近也。”(《张子说铃序》)这样的美学追求,体现在他的创作实践中,使他的小品“有一种空灵晶映之气,寻其笔墨,又一无所有。”(祁豸佳《西湖梦寻序》)这是一种既世俗又儒雅,既真切又空灵的境界。

黍离情结

与前辈小品文作家不同,年届知命的张岱经历了天地巨变:满清入主社稷倾覆,民生涂炭,家道破败。他坦言自己“学节义不成”(《自为墓志铭》),“忠臣邪,怕痛。”(《自题小像》)只能“避迹山居,所存者,破床碎几,折鼎病琴,与残书数帙,缺砚一方而已,布衣蔬食,常至断炊。”(《自为墓志铭》)不得不在垂暮之年,以羸弱之身,亲自舂米担粪:“身任杵臼劳,百杵两歇息”“自恨少年时杵臼全不识。因念犬马齿,今年六十七。在世为废人,赁舂非吾职。”(《舂米》)“近日理园蔬,大为粪所困。”“婢仆无一人,担粪固其分。”“扛扶力不加,进咫还退寸。”(《担粪》)今昔生活对比,不啻霄壤,真如隔世。于是他“沉醉方醒,恶梦始觉”(《蝶庵题像》)再忆梦寻梦,撰成《二梦》,“持向佛前,一一忏悔。”(《自为墓志铭》)他也曾“作自挽诗,每欲引决,因《石匮书》未成,尚视息人世。”(同上)在极其艰难的物质条件和十分痛苦矛盾的精神状态下,前后历时二十七年(其中明亡后十年),五易其稿,九正其讹,撰成《石匮书》这部二百二十卷纪传体明史的煌煌巨著。后又续撰成《后集》以纪传体补记明崇祯及南明朝史事。诚如清毛奇龄在《寄张岱乞藏史书》中所称:“将先生慷慨亮节,必不欲入仕,而宁穷年厄厄,以究竟此一编者,发皇畅茂,致有今日。此固有明之祖宗臣庶,灵爽在天,所几经保而护之式而凭之者也。”

关于《陶庵梦忆》的写作,作者在《梦忆序》中自云:

因想余生平,繁华靡丽,过眼皆空。五十年来,总成一梦。今当黍熟黄粱,车旅蚁穴,当作如何消受?遥思往事,忆即书之。持向佛前,一一忏悔。不次岁月,异年谱也;不分门类,别志林也。偶拈一则,如游旧径,如见故人,城郭人民,翻用自喜,真所谓痴人面前不得说梦矣。余今大梦将寤,犹事雕虫,又是一番梦呓。因叹慧业文人,名心难化。正如邯郸梦断,漏尽钟鸣,卢生遗表,犹思摹拓二王,以流传后世,则其名根一点,坚固如佛家舍利,劫火猛烈,犹烧之不失也。作者梦醒,而忆梦记梦,真邪,梦邪?真而成梦,梦又似真,这是作者的心态;悔邪,喜邪?悔而翻喜,喜而实悲,这是作者的心情。这种极其复杂矛盾的心情、百感交集的心态,在他的《自为墓志铭》中表现得最为集中和深刻。其中有自夸自诩者,如列数平生著述追忆6岁时巧对陈继儒所试屏联之事;有自夸兼自悔者,如所列种种少时所好;有迷茫不解者,如所列“七不可解”;有梦醒彻悟者:“劳碌半生,皆成梦幻”,“回首二十年前,真如隔世”。作者的《梦忆》,以朱明发迹之钟山为卷首,悲叹“孝陵玉石二百八十二年,今岁清明,乃遂不得一盂麦饭,思之猿咽。”以营造自己的生圹,于梦醒之后,寻得的王郎?福地煞尾(《陶庵梦忆·王郎?福地》),是有不胜铜驼荆棘之悲的。所以伍崇曜比之于孟元志的《东京梦华录》、吴自牧的《梦粱录》,“均于地老天荒,沧桑而后不胜身世之感。兹编实与之同。”(《陶庵梦忆跋》)所不同者,张岱用的是小品文这种文体,且“间涉游戏三昧”而已。《梦忆》的内容十分丰富,所记风土民俗,地域遍及会稽、杭州、苏州、镇江、南京、扬州、兖州、泰安等地;时节则有元宵、清明、端午、中元、中秋等;风俗则涉及张灯烟火,庙会香市,观荷扫墓,演戏赏月,观潮赛舟,校猎演武等;旁及美食方物,花卉茶道,古玩器皿,林林总总,琳琅满目。“奇情奇文,引人入胜,如山 *** 上,应接不暇。”(金忠淳《陶庵梦忆跋》)《梦忆》所表达的思想感情十分复杂,其中有追忆怀恋,如《张氏声伎》、《方物》和《不二斋》;有调侃嘲讽,如《嘘社》、《张东谷好酒》、《西湖七月半》;有赞誉,如《濮仲谦雕刻》、《姚简叔画》、《柳敬亭说书》;也有揭露,如《陶庵梦忆包涵所》,描写副使包涵所“穷奢极欲,老于西湖二十年。”晚明官吏之奢华纵欲,可见一斑。奢靡如此,明朝安得不亡。如《陶庵梦忆冰山记》,描写该剧演出时,观者数万人。当演到魏党“杖范元白,逼死裕妃时,观众怒气忿涌,噤断护惜。至颜佩韦击杀缇骑,枭呼跳蹴,汹汹崩屋。”

反映出民心民意对阉竖当政的厌恶和气愤。《陶庵梦忆·二十四桥风月》写二更灯烬,那些“尚待迟客”的 *** ,“或发娇声,唱《擘破玉》等小词,或自相谑浪嘻笑,故作热闹,以乱时候;然笑语哑哑声中,渐带凄楚,夜分不得不去,悄然暗摸如鬼。见老鸨,受饿、受笞,俱不可知矣。”揭示了繁华掩盖下的凄惨,强颜欢笑掩盖下的辛酸。总之,“兹编载方言巷咏,嬉笑琐屑之事。然略经点染,便成至文。读者如历山川,如睹风俗,如瞻宫阙宗庙之丽。殆与《***薇》、《麦秀》同其感慨,而出之以诙谐者欤?”(佚名《陶庵梦忆·序》)对张岱的大部分小品,都可作如是观。如在《姚长子墓志铭》中,他为姚长子这位以自己的牺牲为代价,计歼倭寇百三十人,解救全乡百姓于劫难的佣仆树碑立传,赞颂其风节功绩:“醢一人,活几千万人,功那得不思?仓卒之际,救死不暇,乃欲全桑梓之乡。”焉知作者树碑立传的目的,不是在借旌表抗倭义烈,赞颂抗清英雄呢?其中所蕴涵的爱国之情,是显而易见的。在《赠沈歌叙序》中,他盛赞友人沈素先“坚操劲节,侃侃不挠,固刀斧所不能磨,三军所不能夺矣。国变之后,寂寞一楼,足不履地,其忠愤不减文山,第不遭柴市之惨耳。”他觉得“忠臣义士,多见于国破家亡之际。如敲石出火,一闪即灭。”“不急起收之,则火种灭矣。”(《越绝诗小序》)所以他选辑《越绝诗》和《于越三不朽图》为之作赞作序。为使“忠义一线不死于人心”,他编撰《古今义列传》,“自史乘旁及稗官,手自钞集”(《古今义列传序》),“十年搜得烈士数百余人,乎自删削,自成一家之言。”(祁彪佳《义列传序》)可谓用心良苦。《西湖梦寻》是张岱的山水园林小品。王雨谦〈西湖梦寻序〉称:张陶庵盘礴西湖四十余年,水尾山头,无处不到。湖中典故,真有世居西湖之人所不能识者,而陶庵识之独详;湖中景物,真有日在西湖而不能道者,而陶庵道之独悉。今乃山川改革,陵谷变迁,无怪其惊惶骇怖,乃思梦中寻往也。

张岱的诗文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余拏 一作:余挐)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大白而别。问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明代·张岱《湖心亭看雪》

湖心亭看雪

明代 : 张岱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余拏 一作:余挐)

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余拏 一作:余挐)

国中文言文 , 写雪 , 感叹抒怀故事,三江看潮,实无潮看。午后喧传曰:“今年暗涨潮。”岁岁如之。庚辰八月,吊朱恒岳少师至白洋,陈章侯、祁世培同席。海塘上呼看潮,余遄往,章侯、世培踵至。立塘上,见潮头一线,从海宁而来,直奔塘上。稍近,则隐隐露白,如驱千百群小鹅擘翼惊飞。渐近,喷沫溅花,蹴起如百万雪狮,蔽江而下,怒雷鞭之,万首镞镞,无敢后先。再近,则飓风逼之,势欲拍岸而上。看者辟易,走避塘下。潮到塘,尽力一礴,水击射,溅起数丈,著面皆湿。镟卷而右,龟山一挡,轰怒非常,炝碎龙湫,半空雪舞。看之惊眩,坐半日,颜始定。先辈言:浙江潮头,自龛、赭两山漱激而起。白洋在两山外,潮头更大,何耶?——明代·张岱《白洋潮》

白洋潮

明代 : 张岱

故事,三江看潮,实无潮看。午后喧传曰:“今年暗涨潮。”岁岁如之。

庚辰八月,吊朱恒岳少师至白洋,陈章侯、祁世培同席。海塘上呼看潮,余遄往,章侯、世培踵至。

立塘上,见潮头一线,从海宁而来,直奔塘上。稍近,则隐隐露白,如驱千百群小鹅擘翼惊飞。渐近,喷沫

故事,三江看潮,实无潮看。午后喧传曰:“今年暗涨潮。”岁岁如之。

庚辰八月,吊朱恒岳少师至白洋,陈章侯、祁世培同席。海塘上呼看潮,余遄往,章侯、世培踵至。

立塘上,见潮头一线,从海宁而来,直奔塘上。稍近,则隐隐露白,如驱千百群小鹅擘翼惊飞。渐近,喷沫溅花,蹴起如百万雪狮,蔽江而下,怒雷鞭之,万首镞镞,无敢后先。再近,则飓风逼之,势欲拍岸而上。看者辟易,走避塘下。潮到塘,尽力一礴,水击射,溅起数丈,著面皆湿。镟卷而右,龟山一挡,轰怒非常,炝碎龙湫,半空雪舞。看之惊眩,坐半日,颜始定。

游记写景女娲炼石如炼铜,铸出梵王千斛钟。仆夫泉清洗刷早,半是顽铜半玛瑙。锤金琢玉昆吾刀,盘镟钟纽走蒲牢。十万八千《法华》字,《金刚般若》居其次。贝叶灵文满背腹,一声撞破莲花狱。万鬼桁杨暂脱离,不愁漏尽啼荒鸡。昼夜百刻三千杵,菩萨慈悲泪如雨。森罗殿前免刑戮,恶鬼狰狞齐退役。一击渊渊大地惊,青莲字字有潮音。特为众生解冤结,共听毗庐广长舌。敢言佛说尽荒唐,劳我阇黎日夜忙。安得成汤开一面,吉网罗钳都不见。——明代·张岱《玛瑙寺长鸣钟》

玛瑙寺长鸣钟

明代张岱

∨ 女娲炼石如炼铜,铸出梵王千斛钟。

仆夫泉清洗刷早,半是顽铜半玛瑙。

锤金琢玉昆吾刀,盘镟钟纽走蒲牢。

十万八千《法华》字,《金刚般若》居其次。

贝叶灵文满背腹,一声撞破莲花狱。

万鬼桁杨暂脱离,不愁漏尽啼荒鸡。

昼夜百刻三千杵,菩萨慈悲泪如雨。

森罗殿前免刑戮,恶鬼狰狞齐退役。

一击渊渊大地惊,青莲字字有潮音。

特为众生解冤结,共听毗庐广长舌。

敢言佛说尽荒唐,劳我阇黎日夜忙。

安得成汤开一面,吉网罗钳都不见。 ▲ 查看更多张岱的诗文>>

铜驼荆棘什么意思?

1、呜呼战伐久,荆棘暗长原。——出自唐·杜甫《园官送菜》

2、苎萝妖覆灭,荆棘鬼包羞。——出自唐·李绅《过吴门二十四韵》

3、铭旌敛归魂,荆棘生路傍。——出自唐·刘商《哭韩淮端公兼上崔中丞》

4、如闻长啸春风里,荆棘丛边访旧踪。——出自唐·贾岛《阮籍啸台》

5、先生居处僻,荆棘与墙齐。——出自唐·姚合《赠张质山人》

6、煤山云树总凄然,荆棘铜驼几变迁。——出自近代·汪精卫《狱中杂感》

7、只愁又踏关河路,荆棘铜驼使我悲。——出自南宋·陆游《醉题》

8、君心半夜猜恨生,荆棘满怀天未明。——出自唐·元稹《苦乐相倚曲》

9、除道得欢伯,荆棘无复余。——出自宋·陈与义《次韵张矩臣迪功见示建除体》

10、烟云开窈缈,荆棘剪离披。——出自南宋·文天祥《山中》

11、垣墙皆顿擗,荆棘上参天。——出自魏晋·曹植《送应氏二首》

12、山川同昔日,荆棘是今时。——出自唐·戎昱《入剑门》

13、遂令此君受羁束,荆棘凌夷刀锯辱。——出自元·王冕《感竹吟》

14、绝知此事不相负,荆棘翦除梨栗秋。——出自南宋·陆游《默坐》

15、蒲萄肥汗马,荆棘冷铜驼。——出自南宋·文天祥《江行有感》

16、旧有晒药台,荆棘蔽幽谷。——出自宋·白玉蟾《游简寂观》

17、干戈及黄屋,荆棘生紫宫。——出自唐·卢照邻《咏史四首》

18、郭门从此去,荆棘渐蒙笼。——出自唐·崔融1《韦长史挽词》

19、胥台既落构,荆棘稍侵扉。——出自唐·庾抱《赋得胥台露》

20、缠萦竟何者,荆棘与飞茎。——出自唐·元稹《兔丝》

21、太行山下路,荆棘昨来平。——出自唐·姚合《寄送卢拱秘书游魏州》

22、至今孤冢在,荆棘楚江湄。——出自唐·许浑《途经李翰林墓》

23、蔷薇花落秋风起,荆棘满庭君始知。——出自唐·贾岛《题兴化园亭》

24、碑茔或半存,荆棘敛幽魂。——出自唐·刘希夷《洛川怀古》

25、黄门寡好心易足,荆棘不生梨枣熟。——出自宋·苏轼《次韵子由清汶老龙珠丹》

26、忆昔扁舟此南渡,荆棘烟尘满归路。——出自唐·刘长卿《时平后送范伦归安州》

虞美人 听雨是蒋捷什么时期的作品

词目

铜驼荆棘

发音

tóng tuó jīng jí

释义

铜驼:铜制的骆驼,古代置于宫门外。形容国土沦陷后残破的景象。

引用

《说岳全传》第三十六回 何元庆两番被获 金兀术五路进兵 ... 诗曰:庙堂无策可平戎,坐使甘泉照夕烽。宝鼎 铜驼荆棘 里,龙阁黍离中。  却说岳元帅... 《两晋演义》自序 ...之祸,启自武元,藩王之祸,肇自汝南,胡虏之祸,发自元海;卒致 铜驼荆棘 ,蒿目苍凉,鳌坠三山,鲸吞九服,君主受青衣之辱,后妃遭... 《两晋演义》第一回 祀南郊司马开基 立东宫庸雏伏祸 ...兵不罢,戎早徙,亦岂果能慎守边疆,严杜狡寇么?到了神州陆沉, 铜驼荆棘 ,两主被虏,行酒狄庭,无非是内政不纲,所以致此。既而牛... 《南北史演义》第五十七回 责贺琛梁廷草敕 防侯景高氏留言 ...了河南,收降了一个东魏叛臣,遂闹得翻天覆地,大好江南,要变做 铜驼荆棘 了。直呼下文。  且说东魏大丞相高欢,自邙山战后... 《民国演义》第一百二十回 废旧约收回俄租界 拚余生惊逝李督军 ...国,何堪屡乱?即使外人自遭变故,无暇瓜分,恐神州大陆,亦将有 铜驼荆棘 之叹矣。李纯虽不能无疵,要不得谓非军阀之翘楚,是何 *** ... 《梼杌闲评》第三十二回 定天罡尽驱善类 拷文言陷害诸贤 ...任仕路,总堪溪刻。缚一网尽笼健翮。兰锄当室,阳明几息,险些子 铜驼荆棘 。  话说魏忠贤打死了万朗中,逐去... 《清史稿》卷五百 列传二百八十七 ...滥也?陛下试念两都黍离麦秀之悲,则居处必不安;试念孝陵、长陵 铜驼荆棘 之惨,则对越必不安;试念青宫二王之辱,则抚王子何以为情... 《梼杌闲评(明珠缘)》第三十二回 定天罡尽驱善类 ...任仕路,总堪溪刻。缚一网尽笼健翮。兰锄当室,阳明几息,险些子 铜驼荆棘 。话说魏忠贤打死了万朗中,逐去杨副都,... 《南村辍耕录》卷二十 ...阉皆皆貂蝉。西园粥爵诚可耻,党锢忠士灾何延。一朝曹氏帝称魏, 铜驼荆棘 生荒烟。关张早死后主弱,典午自帝开坤埏。五湖云扰乱中国... 《唐代宫廷》第九十七回 ...粗定。僖宗启驾回宫,沿途苍凉满目,触景生悲;及入都城,更觉得 铜驼荆棘 ,狐兔纵横。趋至大内,只有几个老年太监,出来拜谒,所有... 《读史方舆纪要》卷四十八 河南三 ...十街,街分一百三坊,每坊纵横三百步,开东西二门。自靖康以后, 铜驼荆棘 、黍离麦秀之悲,千秋一辙。山川岩壑之奇,都邑宫阙之盛,...

《虞美人·听雨》是宋末词人蒋捷创作的一首词。

1267年,元灭南宋。宋元之际的词人,经历了这一沧桑变故,其国破之痛、家亡之恨,都在他们的作品中表现出来。其中,蒋捷是颇有代表性的作家。蒋捷用词作来抒发黍离之悲、铜驼荆棘之感,表现悲欢离合的个人遭遇,其中《虞美人·听雨》便是这一时期创作中的代表作。

虞美人·听雨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