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波讨源虽幽必显的意思-沿波讨源虽幽必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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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雕龙·知音原文及翻译
知音
作者:刘勰
知音其难哉!音实难知,知实难逢,逢其知音,千载其一乎!夫古来知音,多贱同而思古。所谓“日进前而不御,遥闻声而相思”也。昔《储说》始出,《子虚》初成,秦皇汉武,恨不同时;既同时矣,则韩囚而马轻,岂不明鉴同时之贱哉!至于班固、傅毅,文在伯仲,而固嗤毅云“下笔不能自休”。及陈思论才,亦深排孔璋,敬礼请润色,叹以为美谈;季绪好诋诃,方之于田巴,意亦见矣。故魏文称∶“文人相轻”,非虚谈也。至如君卿唇舌,而谬欲论文,乃称“史迁著书,谘东方朔”,于是桓谭之徒,相顾嗤笑。彼实博徒,轻言负诮,况乎文士,可妄谈哉!故鉴照洞明,而贵古贱今者,二主是也;才实鸿懿,而崇己抑人者,班、曹是也;学不逮文,而信伪迷真者,楼护是也;酱瓿之议,岂多叹哉!
夫麟凤与雉悬绝,珠玉与砾石超殊,白日垂其照,青眸写其形。然鲁臣以麟为,楚人以雉为凤,魏民以夜光为怪石,宋客以燕砾为宝珠。形器易征,谬乃若是;文情难鉴,谁曰易分?
夫篇章杂沓,质文交加,知多偏好,人莫圆该。慷慨者逆声而击节,酝藉者见密而高蹈;浮慧者观绮而跃心,爱奇者闻诡而惊听。会己则嗟讽,异我则沮弃,各执一偶之解,欲拟万端之变,所谓“东向而望,不见西墙”也。
凡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故圆照之象,务先博观。阅乔岳以形培,酌沧波以喻畎浍。无私于轻重,不偏于憎爱,然后能平理若衡,照辞如镜矣。是以将阅文情,先标六观∶一观位体,二观置辞,三观通变,四观奇正,五观事义,六观宫商。斯术既行,则优劣见矣。
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世远莫见其面,觇文辄见其心。岂成篇之足深,患识照之自浅耳。夫志在山水,琴表其情,况形之笔端,理将焉匿?故心之照理,譬目之照形,目了则形无不分,心敏则理无不达。然而俗监之迷者,深废浅售,此庄周所以笑《折扬》,宋玉所以伤《白雪》也。昔屈平有言∶“文质疏内,众不知余之异采。”见异唯知音耳。扬雄自称∶“心好沉博绝丽之文。”其不事浮浅,亦可知矣。夫唯深识鉴奥,必欢然内怿,譬春台之熙众人,乐饵之止过客,盖闻兰为国香,服媚弥芬;书亦国华,玩绎方美;知音君子,其垂意焉。
赞曰∶
洪锺万钧,夔旷所定。良书盈箧,妙鉴乃订。
流郑*人,无或失听。独有此律,不谬蹊径。
文言文翻译:
《知音》是《文心雕龙》的第四十八篇,论述如何进行文学批评,是刘勰批评论方面比较集中的一个专篇。
全篇分四个部分。第一部分讲“知实难逢”。刘勰举秦始皇、汉武帝、班固、曹植和楼护等人为例,说明古来文学批评存在着“贵古贱今”、“崇己抑人”、“信伪迷真”等不良倾向,而正确的文学评论者是很难遇见的。第二部分讲“音实难知”。要做好文学批评,的确存在着一定的困难。因为从客观上看,文学作品本身比较抽象而复杂多变;从主观上看,评论家又见识有限而各有偏好,所以难于做得恰当。根据这种特点和困难,第三部分提出了做好文学批评的方法:主要是批评者应博见广闻,以增强其鉴赏文学作品的能力;排除私见偏爱,以求客观公正地评价作品;并提出“六观”,即从体裁的安排、辞句的运用、继承与革新、表达的奇正、典故的运用、音节的处理等六个方面着手,考察其表达的思想内容和这六个方面能否恰当地为内容服务。第四部分提出文学批评的基本原理:“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说明文学批评虽有一定困难,但正确地理解作品和评价作品是完全可能的。最后强调批评者必须深入仔细地玩味作品,才能领会作品的微妙,欣赏作品的芬芳。
《知音》是我国古代第一篇比较系统的文学批评论,相当全面地论述了文学批评的态度、特点、方法和文学批评的基本原理,并涉及文学批评与创作的关系和文学欣赏等问题。但这些问题本篇都讲的比较简略,还须联系全书有关论述,才能全面理解刘勰的文学批评观点。刘勰的批评实践,基本上是贯彻了他在本篇提出的主张的。因此,根据本篇所论,也有助于我们认识刘勰是怎样评论古代作家作品的。
(一)
正确的评论多么困难!评论固然难于正确,正确的评论家也不易遇见;要碰上正确的评论家,一千年也不过一两人吧!从古以来的评论家,常常轻视同时人而仰慕前代人,真像《鬼谷子》中所说的:“天天在眼前的并不任用,老远听到声名却不胜思慕。”从前韩非子的《储说》刚传出来,司马相如的《子虚赋》刚写成,秦始皇和汉武帝深恨不能和他们相见;但是后来相见了,结果却是韩非下狱,司马相如被冷落:这不显然可以看出是对同时人的轻视吗?至于班固同傅毅,作品成就本来差不多,但班固却讥笑傅毅说:“傅毅写起文章来就没个停止的时候。”曹植评论作家时,也贬低陈琳;丁请他修改文章,他就称赞丁说话得体;刘修喜欢批评别人,他就把刘修比作古代的田巴:那么,曹植的偏见就很明显了。所以曹丕说“文人互相轻视”,这不是一句空话。还有楼护因有口才,便居然荒唐得要评论文章,说什么司马迁曾请教于东方朔;于是桓谭等人都来嘲笑楼护。楼护本来没有什么地位,信口乱说就被人讥笑;何况作为一个文人学者,怎么随便乱发议论呢?由此看来,有见识高超而不免崇古非今的人,那就是秦始皇和汉武帝;有才华卓越而抬高自己、压低别人的人,那就是班固和曹植;有毫无文才而误信传说、不明真相的人,那就楼护。刘歆担心扬雄的著作会被后人用来做酱坛盖子,这难道是多余的慨叹吗?
(二)
麒麟和獐,凤凰和野鸡,都有极大的差别;珠玉和碎石块也完全不同;阳光之下显得很清楚,肉眼能够辨别它们的形态。但是鲁国官吏竟把麒麟当作獐,楚国人竟把野鸡当做凤凰,魏国老百姓把美玉误当做怪异的石头,宋国人把燕国的碎石块误当做宝珠。这些具体的东西本不难查考,居然错误到这种地步,何况文章中的思想情感本来不易看清楚,谁能说易于分辨优劣呢?文学作品十分复杂,内容与形式交织而多样化,欣赏评论者又常常各有偏爱,认识能力也不全面。例如性情慷慨的人遇见激昂的声调就打起拍子来,喜欢含蓄的人读到细密的作品就会跟着走,有点小聪明的人看见靡丽的文章就动心,爱好新奇的人对于不平常的事物就觉得爱听。凡是合于自己脾胃的作品就称赏,不合的就不理会;各人拿自己片面的理解,来衡量多种多样的文章:这真像一个人只知道向东望去,自然永远看不到西边的墙一样。
(三)
只有弹过千百个曲调的人才能懂得音乐,看过千百口宝剑的人才能懂得武器;所以全面评价作品的方法,就是必须广泛地观察。看了高峰就更明白小山,到过大海就更知道小沟。在或轻或重上没有私心,在或爱或憎上没有偏见:这样就能和秤一样公平,和镜子一样清楚了。因此,要查考作品中的思想情感,先从六个方面去观察:第一是看作品采用什么体裁,第二是看作品的遣词造句,第三是看作品对前人的继承与自己的创新,第四是看作品中表现的不同手法,第五是看作品用典的意义,第六是看作品的音节。这种观察的方法如能实行,那么,作品的好坏就可以看出来了。
(四)
文学创作是作家的内心有所活动,然后才表现在作品之中;文学批评却是先看作品的文辞,然后再深入到作家的内心。从末流追溯到根源,即使隐微的也可以变得显豁。对年代久远的作者,固然不能见面,但读了他的作品,也就可以看到作者的心情了。难道担心作品太深奥吗?只恐怕自己见解太浅薄罢了。弹琴的人如果内心想到山和水,尚可在琴声中表达出自己的心情,何况文章既用笔写出来,其中的道理怎能隐藏?所以读者内心对作品中道理的理解,就像眼睛能看清事物的外形一样:眼睛清楚的话,就没有什么形态不能辨别;内心聪慧的话,就没有什么道理不能明白。然而世俗上认识不清楚的人,深刻的作品常被抛弃,浅薄的作品反而有市场。因此,庄周就讥笑人们只爱听庸俗的《折杨》,而宋玉也慨叹高雅的《白雪》不被人欣赏。从前屈原说过:“我内心诚朴,而不善于表达,所以人们都不知道我的才华出众。”能认识出众的才能的,只有正确的评论家。扬雄曾说他自己“内心喜欢深刻的、博洽的、绝顶华丽的文章”,那么他不喜欢浅薄的作品,也就由此可知了。只要是见解深刻,能看到作品深意的人,就必能在欣赏杰作时获得内心的享受;好像春天登台所见美景可以使众人心情舒畅,音乐与美味可以留住过客一样。据说兰花是全国最香的花,人们喜爱而佩在身上,就可发出更多的芬芳;文学书籍则是国家的精华,要细细体味才懂得其中的妙处。一切愿意正确评论作品的人,还是特别注意这些吧。
(五)
总之,三十万斤重的大钟,只有古时乐师夔和师旷才能制定。满箱子的好书,就依靠卓越的评论家来判断。郑国流荡的音乐会使人走入歧途,千万不要为它迷惑听觉。惟有遵守评论的规则,才不致于走错道路。
文言文翻译 汉书原文及翻译识珠宝文言文
1. 文言文识珠宝译文
齐威王和魏惠王在郊外会猎。魏惠王说:“齐国也有宝吗?”齐威王说:“没有。”魏惠王说:“我的魏国虽然是小国,还有直径一寸大的夜明珠,这宝珠的光能照亮前后各十二辆车的距离,这种宝珠有十几颗。难道说像齐国这样的大国就没有宝吗?”
齐威王说:“我用以衡量宝的标准与您不同。我的大臣有个叫檀子的,派他镇守南城,楚国的军队就不敢入侵,泗水一带十二个诸侯国都来向我朝拜;我的大臣有个叫盼子的,派他镇守高唐,赵国人就不敢东来黄河捕鱼;我的官员有个叫黔夫的,让他驻守徐州,燕(y n)国人就在徐州北门祈祷,赵国人就在徐州西门祈祷,祈求我保护他们,他们的百姓迁居到齐国为民的有七千多家;我还有个叫种首的大臣,让他掌管防盗的事,就能使国内路不拾遗。这四个大臣,他们的业绩将光照千里,哪里只是照亮前后十二辆车呢!”
2. 阅读下面的文言文,完成后面题15.C 16.D 17.A 18.(1)况且你有以监生资格做官的机会,何必强求自己所不能做到的事情,来妄求达到非分的奢望呢? (2)太监的两个侄子心里盘算王公无法办到,只不过是表表老朋友的心意罢了。
15. 分 析:此类题目属于文言实词的考查,一定要把放回原位中,结合上下句进行分析思考。C项“若翁廉”若,第二人称代词,你,你们(的)。
所以选C。 考点:理解常见文言实词在文中的含义。
能力层级为理解B。 16. 分 析:此类题目要抓住“忠清”和直接这两个关键词进行分析,判断。
然后把选项中的句子放入原文进行思考是否属于“直接表现”“忠清”,然后作出判断。①敢于进谏 ④ 接受友人馈赠,不属于直接表现 ⑥表现王翱谨慎认真,不属于“忠清”。
故答案选D 考点:归纳内容要点,概括中心意思。能力层级为分析综合C。
17. 分 析:此类题目考查人物形象已经表达技巧方面的知识,在分析时,要从整体上对文意进行把握,然后带着思考题进入原文,进行比较分析,作出判断。A项中,根据文意可知,王翱并不认为孙儿有可以考中的才能,不让孙儿考试是因为孙儿提前知道了试题,而且孙儿有以监生资格做官的机会。
所以,选A。 考点:鉴赏文学作品的形象、语言和表达技巧。
能力层级为鉴赏评价D 18. 分 析:此类题目属于对文言句子的翻译题,在翻译时首先要找出关键字或句式进行翻译,一般为直译,除一些带有比喻性的词语然后再整体翻译,并按现代汉语的规范,达到词达句顺。此题的关键字词有:“阶”“得仕”“幸冀”“非分” “计”“无从”“特”“示”。
考点:理解并翻译文中的句子。能力层级为理解B。
参考译文 王翱,字九皋,河北盐山人,是明朝永乐年间的进士。明宣宗宣德元年,通过杨士奇举荐,被提拔为御史,当时官吏们犯罪,不论罪行轻重,都允许赎罪官复原职。
王翱奏请朝廷,犯贪赃罪的官吏,只许赎罪,不能再复职,以此来惩戒贪污腐败。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
王翱担任吏部尚书,忠诚清廉被皇帝(明英宗朱祁镇)所深信。第二个孙子凭着上代的余荫而取得监生资格,即将参加秋试,拿有秋试主管官加印的卷子禀告王翱,王翱说:“你凭才学可以考上(的话),我怎么能忍心埋没你?如果你因为事前拿到考题而考中,则妨碍了一名苦读学子的前程,况且你有以监生资格做官的机会,何必强求自己所不能做到的事情,来妄求达到非分的奢望呢?”撕裂考卷烧了。
王公有一个女儿,嫁给京城附近一位官吏为妻。王公的夫人十分疼爱女儿,每当接女儿回娘家,女婿坚决不让妻子回娘家,他怨怒地对妻子说:“你父亲做吏部的长官,把我调任京城的官职,那么你就可以时时侍奉你的母亲;况且调动我就如同摇下正在凋落的树叶罢了,可是为什么你父亲如此固执吝惜力气呢?”女儿托人带话给母亲。
夫人在一天晚上摆上酒宴,跪着禀告王公。王公十分生气,拿起桌上的器物打伤了夫人,出门,坐车到朝房里住下了,十天后才回到自己的府第。
女婿最终没有调进京城。 王公担任都御史时,同太监某人镇守辽东。
这个太监也奉公守法,同王公相处得很好。后来王公改调两广任职,太监哭着送别,赠给大宝珠四枚。
王公坚决推辞不受。太监哭着说:“这些大宝珠不是受贿得到的东西。
以前先皇把僧保所买来的西洋珠赏赐给左右近臣,我得到八枚,今天拿一半给您赠别,您本来就知道我不是贪财的人啊。”王公接了宝珠,放进自己所穿的披袄里,把它缝在里面。
后来回到朝廷,寻找太监的后辈,找到了他的两个侄子。王公安慰他们说:“你们的老人很廉洁,你们恐怕为贫穷所困吧?”二人都说:“是的。”
王公说:“如果你们要有所经营,我帮你们出钱。”太监的两个侄子心里盘算,王公无法办到,只不过是表表老朋友的心意罢了。
都假装答应说:“是”。王公几次催促他们,一定要按照说定的办。
于是他们就假造了一张买房子的契约,开列的价钱是五百两银子,告诉王公。王公拆开披袄,取出宝珠交给他们,那包裹的记号仍然是原来的样子。
英宗对待王翱很宽厚,时常在别殿召见王翱,称王翱为“先生”而不叫他的名字。王翱年近八十,时常忘记事情,曾让侍郎谈伦跟随自己入见。
英宗问他原因,王翱叩头说:“我老了,最担心的是遗漏耽误了圣谕,让侍郎代我记忆,他是诚实谨慎值得信任的人。”英宗大喜。
天顺五年加任太子少保,成化元年升任太子太保,雨雪天气可以不上朝参拜。王翱多次请求卸职归家,皇帝总是宽慰挽留他,多次派遣太医探视他的病。
成化三年,病重,宪宗才答应他退休。没出京城就病逝,享年八十四岁。
追赠太保,谥号忠肃。
3. 关于知音的文言文流郑*人。夫唯深识鉴奥。阅乔岳以形
培塿,文在伯仲,然后能平理若衡,
多贱同而思古,所谓“东向而望。及陈思论
才,服媚弥芬;知音君子,可妄谈哉刘勰《文心雕龙》
知音第四十八
知音其难哉,亦可知矣。
赞曰,爱奇者闻诡而惊听,则韩囚而马轻。彼实博徒。会己则嗟讽,谁曰易分,六观宫商。夫志在山水;学不逮文。昔《储说》始出,先标六观,则优劣见矣,其垂意焉,方之于田巴!至于班固,观千剑而后识器、曹是也,相顾嗤笑。至如君卿唇舌;既同时矣。扬雄自
称。慷慨者逆声而击节,玩泽方
美;才实鸿懿。是以将阅文情!音实难知,观文者披文以入情,心敏则理
无不达,二观置辞,知多偏好。世远莫见
其面,虽幽必显;书亦国华,盖闻兰为国香!故鉴照洞明,不偏于憎爱。斯术既行,谘东方朔”,意亦见
矣。形器易征。所谓“日进前而不御,敬礼请润色,乐饵之止过客。岂成篇之足深,
譬春台之熙众人,恨不同时,众不知余之异采,千载其一乎,人莫圆该,而崇己
抑人者,酌沧波以喻畎浍。然而俗监之迷者,楚人以雉为凤,亦深排孔璋,宋玉所以伤《白
雪》也,照辞如
镜矣,目了则形无不分,必欢然内怿,沿波讨源,而贵古贱今者。”其事浮浅,乃称
“史迁著书:“文人相轻”,
《子虚》初成,
各执一偶之解,三观通变:“心好沉博绝丽之文,而谬欲论文,知实难逢,岂多叹
哉,四观奇正,况
乎文士。”见异唯知音耳,轻言负诮。无私于轻重,魏民以夜光为怪石,琴表其情:“文质疏内,非虚谈也,珠玉与砾石超殊,班,宋客以燕砾为宝珠。昔屈平有言,欲拟万端之变,白日垂其照,青眸写其形,岂不明鉴同时
之贱哉,此庄周所以笑《折扬》,深废浅售,患识照之自浅耳。独有此律;季绪好诋诃?故心之照理,务先博观,不见西墙”也,谬
乃若是,理将焉匿;酱瓿之议,遥闻声而相思”也,
况形之笔端,逢其知音、傅毅,譬目之照形,
五观事义,于是桓谭之徒,不谬蹊径,秦皇汉武。
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而信伪迷真者。故魏文称:一观位体!
夫麟凤与麏雉悬绝。故圆照之象,无或失听,妙鉴乃订?
夫篇章杂沓。然鲁臣以
麟为麏;浮慧者观绮而跃心;文情难鉴,而固嗤毅云“下笔不能自休”,酝藉者
见密而高蹈,质文交加,楼护是也。良书盈箧,觇文辄见其心:洪锺万钧,夔旷所定,异我则沮弃,叹以为美谈。
凡操千曲而后晓声,二主是也!夫古来知音
4. 关于知音的文言文《高山流水》(伯牙&子期,经典的知音故事)
原文
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伯牙游于泰山之阴,卒逢暴雨,止于岩下;心悲,乃援琴而鼓之。初为霖雨之操,更造崩山之音。曲每奏,钟子期辄穷其趣。伯牙乃舍琴而叹曰:“善哉,善哉,子之听夫!志想象犹吾心也。吾于何逃声哉?”
译文
伯牙擅长弹琴,钟子期善于倾听。伯牙弹琴,心里想着高山。钟子期说:“好啊!高峻的样子像泰山!”心里想着流水,钟子期说:“好啊!水势浩荡的样子像江河!”伯牙所思念的,钟子期必然了解它的。伯牙在泰山的北面游览,突然遇到暴雨,在岩石下;心里伤感,于是取过琴而弹了起来。起先是连绵大雨的曲子,再作出崩山的声音。每有曲子弹奏,钟子期总能寻根究源它的情趣。伯牙放下琴感叹地说:“您听曲子好啊,好啊!心里想象就好像我的心意啊。我从哪里让我的琴声逃过你的耳朵呢?”
5. 古文翻译(急)原文:
魏王欲攻邯郸,季梁谏曰:"今者臣来,见人於大行,方北面而持其驾,告臣曰:‘我欲之楚。'臣曰:‘君之楚,将奚为北面?'曰:‘吾马良。'曰:‘马虽良,此非楚之路也。'曰:‘吾用多。'臣曰:‘用虽多,此非楚之路也。'曰:‘吾御者善。'此数者愈善而离楚愈远耳。今王动欲成霸王,举欲信於天下。恃王国之大,兵之精锐,而攻邯郸,以广地尊名,王之动愈数,而离王愈远耳。犹至楚而北行也。"
译文:
魏王准备攻打邯郸,季梁听到这件事,半路上就返回来,来不及舒展衣服皱折,顾不得洗头上的尘土,就忙着去谒见魏王,说:“今天我回来的时候,在大路上遇见一个人,正在向北面赶他的车,他告诉我说:‘我想到楚国去。’我说:‘您既然要到楚国去,为什么往北走呢?’他说:‘我的马好。’我说:‘马虽然不错,但是这也不是去楚国的路啊!’他说:‘我的路费多。’我说:‘路费即使多,但这不是去楚国的方向啊。’他又说:‘我的车夫善于赶车。’我最后说:‘这几样越好,反而会使您离楚国越远!’如今大王的每一个行动都想建立霸业,每一个行动都想在天下取得威信;然而依仗魏国的强大,军队的精良,而去攻打邯郸,以使土地扩展,名分尊贵,大王这样的行动越多,那么距离大王的事业无疑是越来越远。这不是和那位想到楚国去却向北走的人一样的吗?”
楚有人买其珠于郑者,为木兰之柜,熏以桂椒,缀以珠玉,饰以玫瑰,缉以翡翠.郑人买其椟而还其珠.此可谓善买椟矣,未可谓善鬻珠也.
有个楚国人在郑国出售珍珠。他用木兰为珍珠作了个匣子,用香料把匣子熏香,还用珠宝、玫瑰、翡翠来加以装饰。一个郑国人买走了这个匣子,却把珍珠还给了他。这真是善于卖匣子,不能说是卖珍珠啊。
鲁哀公问孔子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录用?”孔子回答说:“那弓箭调和了才能射中目标,马儿老实驯顺了才能成为良材。人也要忠信厚重了,然后才能发挥智能。现在有人并不忠信厚重却多智能,这样的人,不就像豺狼么,不可以和他亲近。所以先要选择仁信忠诚的人,然后与他亲近;这之后才能对有智能的人,委以重任,所以说这叫做‘亲仁而使能’。些种录用人的方法,就是观其言而察其行,这个言便是抒发胸臆、表达情感的呀。能够实行的人,必能说话,所以先观其言而后对照他的行为。能够用他的话对照他的行为,虽有险恶奸邪的人,也无法掩盖真实面目了。”鲁哀公听了,说:“好!”
子厚,名宗元。七世祖柳庆,北魏时官至侍中,封济阴公。曾伯祖柳奭,在唐朝曾出任宰相,与褚遂良、韩瑗一同得罪了武后,于高宗朝。父柳镇,为就便侍奉母亲,放弃了太常博士的任命,请求到江南去做县令。后来又因为不能迎合权贵,失去了殿中侍御史的官职,直到那个权贵了,才重新被用为侍御史。为人以刚直著称,所交往的朋友都是当时很有名望的人。
子厚小时候就精锐敏捷,通达事理。当他父亲还在世时,他虽然年纪轻,已经独立成人,能够考中进士,显露出超凡的气象,众人都说柳家有了个好儿子。以后又应博学宏词科考试合格,授集贤殿正字。他才能出众,端方坚毅,每有议论往往引据古今事典为证,贯通经史百家学说,识见高远,意气风发,经常使在座的人为之折服。他的名声因此大振,一时间人人都向往和他交游。那些公卿显要们,也争着要把他收到自己的门下,异口同声地赞誉举荐他。
贞元十九年,他由蓝田县尉晋升为监察御史。顺宗即位后,出任礼部员外郎。这时遇上当权的人获罪,他被视为一党,同被遣出京城做州刺史。还未到任,又一道被贬为州司马。居官清闲,愈加刻苦自励,专心读书记诵,写作诗文,如江河泛滥,湖海蓄积,其造诣可谓精深博大无有止境,但只能恣意寄情于山水之间罢了。元和年间,曾将他和一道被贬的人召回京城,又再次一道出京为刺史,这次子厚分在柳州。到任之初,他感慨系之地说:“这里难道就不值得实施政教吗?”于是按照当地的风俗,制定了劝谕和禁止的政令,赢得了柳州民众的顺从和信赖。此地人借钱时习惯用子女作为人质相抵押,如不能按约期赎回,等到利息与本钱相等时,子女就要沦为债主的奴婢。子厚为借钱的人想尽办法,让他们全都能把子女赎回去。其中特别贫穷实在无力赎取的,就让债主记下人质当佣工所应得到的酬劳,等到酬劳和所借钱数相当时,便要债主归还人质。观察使把这个办法下达到其他的州,刚到一年,免除了奴婢身分而回归自己家里的就有近千人。衡山飞湘江以南考进士的人,都以子厚为老师。那些经过子厚亲自指点而撰写文词的人,从他们的文章中都可以看到很好的章法技巧。
翻译古文主要是要把古文中时常出现的频率高的文字弄清楚意思~
6. 问一个文言文康熙戊寅,噶尔丹败亡,固始汗第十子达什巴图尔入朝,封和硕亲王。
其子罗卜藏丹津袭爵,自以青海、西藏旧皆为领土,思恢复先业。会世宗御极,乃于雍正癸卯叛。
世宗命年羹尧为抚远大将军,以四川提督岳钟琪参赞军务,征之。 吴人某,少无赖,好勇,被仇诬作太湖盗,逃塞外,随蒙古健儿盗马久,性遂爱马。
一日,见岳所乘,名马也,夜跳匿厩中,将牵其缰。未三鼓,岳起视,自饲马,某不能隐,被擒。
岳上下视,问:“行刺乎,盗马乎?”曰:“盗。”问:“白日阑入乎,夜逾墙乎?”曰:“逾墙。”
岳微瞠,若有所思。秣马讫,命随入室,赐以杯酒,随解衣卧。
迟明,岳起,唤盗马人同往大将军府,岳先入,良久,开军门传呼曰:“岳将军从者某,赏守备衔,效力辕下。”岳旋出,上马顾曰:“壮士努力,将相宁有种耶!” 及岳征西藏,某从行。
天暮,岳立营门,谕曰:“此行非征西藏也,青海酋罗卜藏久稽天诛,昨其母与弟红台吉二酋密函乞降,机不可失。”收珠宝一囊,金二饼,顾某曰:“先遣汝召贼母来,贼所居穹庐,外有网城,结金铃于上,动辄人知,非善逾者不能入。
贼营帐四,上有三红灯者,其母也,对面帐居罗卜藏,左右居丹津、红台吉二酋。珠宝与金将以为犒。
此大事,汝好为之。”解腰下佩刀授之。
某受命出,天大雾,行三十余里,至贼网城。腾身入,帐烛荧然,母上座,二首侍侧,叱问:“何人?”某曰:“年大将军以阿娘解事,识顺逆,故遣奴来问好,囊宝贝奉赠,金二饼馈两台吉。”
二人闻之,喜谢。吴乃诈曰:“将军在十里外待阿娘,阿娘速往!”三人相顾犹豫,某解佩刀厉声曰:“去则去,不去,我复将军。”
其母曰:“好蛮子,行矣。”上马,与二酋随十余骑,行不十里,岳来迎。
须臾,前山火光起,夹道炮发,斩母与二酋回,入军营。次日,谍者来报,罗卜藏丹津已逃准噶尔部落,岳命竿三头徇,三十三家台吉皆震悚,乞降。
岳兵至哈达河,袭守地贼,追奔一昼夜,士马饥渴。塞外严冻,忽涌泉成溪,万马腾饮。
遂追入崇山,歼贼二千。罗卜藏丹津穷窘无计,乃放平日所养野骡,使直奔岳军前。
骡尾有焰上腾,诸军大惊骇,岳曰:“此火牛故法耳,可一不可再。”乃命士卒各持长矛向前直奔,又以强弩百余尽力射之,骡怀痛,皆反奔,罗卜藏丹津阵大乱,遂歼焉。
(《清稗类钞》) 译文 康熙戊寅年间,噶尔丹被朝廷打败并亡,固始汗第十子达什巴图尔接受朝廷辖制,被封为和硕亲王。他的儿子罗卜藏丹津承袭爵位,罗卜藏丹津自己认为青海、西藏过去都是他们的领地,企图恢复先人基业。
正赶上世宗刚刚登上皇位,他就在雍正癸卯年发动叛乱。世宗命令年羹尧担任抚远大将军,让四川提督岳钟琪参赞军务,征讨罗卜藏丹津。
吴地有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强横无礼,喜好勇力,被仇家诬陷为太湖盗,逃亡塞外,跟随蒙古健儿干盗窃马匹的勾当时间很久了,于是自己也就非常喜爱马。一日,他看见岳钟琪骑的是一匹名马,于是就在夜里**跳入藏匿于马厩中,准备盗走那匹马。
不到三更天的时候,岳起床巡视,亲自喂马,他不能继续隐藏,被擒拿。岳上下打量他并问:“你是行刺的,还是盗马的?”他回答说:“盗马的。”
岳又问:“你是白天擅自闯入的,还是夜里**而入的?”回答说:“**而入。”岳微微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喂完马,岳命令他跟随进入房中,赐给他一杯酒喝,随后脱下衣服休息。天刚亮的时候,岳起床,招呼盗马人一同去大将军府,岳先进入大将军府,过了好久,有人打开军门高声传呼:“岳将军的随从某,接受赏赐担任守备一职,应当效力于将军部下。”
岳钟琪很快走了出来,上马回头对他说:“壮士好好努力吧,将相难道是天生的吗!” 等到岳钟琪征讨西藏时,吴人某也随行。傍晚时,岳站在营门,下命令说:“这次出征并非征讨西藏,而是因为青海首领罗卜藏丹津长久以来就应当要受到朝廷的讨伐,昨天他的母亲和他的弟弟红台吉两个首领秘密来函乞求投降,机不可失。”
于是拿出珠宝一袋,黄金二饼,回头对吴人某说:“先派你去把叛贼的母亲召来,叛贼所住的帐篷,外面有网绳结成的城墙,上面挂满了金铃,稍有触动就有人知道,不善于逾越的人是不能进入的。叛贼营中有四顶帐篷,上面挂有三盏红灯的,是他们母亲的,对面的大帐中住着罗卜藏丹津,左右的大帐中分别住着丹津、红台吉两个敌首。
珠宝和黄金将要作为对他们的犒赏。这是重大的事情,你要好好地去干呵。”
解下腰中的佩刀交给了他。 某接受命令出营,天降大雾,走了三十余里,到了叛贼的网城。
腾身越入,见大帐中灯烛明亮,叛贼母亲坐于上座,两个敌首领侍坐在一旁,他们见了吴人某大声喝问:“什么人?”吴人某说:“年大将军认为阿娘通情达理,知道事情的顺逆,所以派奴才我来问好,带来珠宝一袋奉赠给阿娘,黄金二饼馈赠给两位台吉。”二人听说以后,非常高兴表示感谢。
吴人某于是就骗他们说:“将军在十里外的地方等待阿娘,阿娘赶快去吧!”三人面面相觑有些犹豫,他解下腰中佩刀厉声说:“去就快去,如果不去,我还要回去禀报将军。”他们的母亲说:“好一。
7. 谁能给我翻译"知音"这篇文言文知音其难哉!音实难知,知实难逢,逢其知音,千载其一乎!夫古来知音,多贱同而思古,所谓「日进前而不御,遥闻声而相思」也。
昔《储说》始出,《子虚》初成,秦皇汉武,恨不同时;既同时矣,则韩囚而马轻,岂不明鉴同时之贱哉!至于班固傅毅,文在伯仲,而固嗤毅云:「下笔不能自休。」及陈思论才,亦深排孔璋,敬礼请润色,叹以为美谈,季绪好诋诃,方之于田巴,意亦见矣。
故魏文称「文人相轻」,非虚谈也。至如君卿唇舌,而谬欲论文,乃称「史迁著书,谘东方朔」,于是桓谭之徒,相顾嗤笑,彼实博徒,轻言负诮,况乎文士,可妄谈哉!故鉴照洞明,而贵古贱今者,二主是也;才实鸿懿,而崇己抑人者,班曹是也;学不逮文,而信伪迷真者,楼护是也;酱瓿之议,岂多叹哉!夫麟凤与麇雉悬绝,珠玉与砾石超殊,白日垂其照,青眸写其形。
然鲁臣以麟为麇,楚人以雉为凤,魏(氏)民以夜光为怪石,宋客以燕砾为宝珠。形器易征,谬乃若是;文情难鉴,谁曰易分。
夫篇章杂沓,质文交加,知多偏好,人莫圆该。慷慨者逆声而击节,酝藉者见密而高蹈,浮慧者观绮而跃心,爱奇者闻诡而惊听。
会己则嗟讽,异我则沮弃,各执一隅之解,欲拟万端之变,所谓「东向而望,不见西墙」也。凡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故圆照之象,务先博观。
阅乔岳以形培塿,酌沧波以喻畎(?)浍,无私于轻重,不偏于憎爱,然后能平理若衡,照辞如镜矣。是以将阅文情,先标六观:一观位体,二观置辞,三观通变,四观奇正,五观事义,六观宫商,斯术既形,则优劣见矣。
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世远莫见其面,觇文辄见其心。
岂成篇之足深,患识照之(目)自浅耳。夫志在山水,琴表其情,况形之笔端,理将焉匿。
故心之照理,譬目之照形,目了则形无不分,心敏则理无不达。然而俗监之迷者,深废浅售,此庄周所以笑《折(扬)杨》,宋玉所以伤《白雪》也。
昔屈平有言:「文质内,众不知余之异采。」见异唯知音耳。
扬雄自称「心好沉博绝丽之文」,其事浮浅,亦可知矣。夫唯深识鉴奥,必欢然内怿,譬春台之熙众人,乐饵之止过客。
盖闻兰为国香,服媚弥芬;书亦国华,玩泽方美;知音君子,其垂意焉。赞曰:洪钟万钧,夔旷所定。
良书盈箧,妙鉴乃订。流郑*人,无或失听。
独有此律,不谬蹊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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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诗第六
大舜云∶“诗言志,歌永言。”圣谟所析,义已明矣。是以“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舒文载实,其在兹乎!诗者,持也,持人情性;三百之蔽,义归“无邪”,持之为训,有符焉尔。
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昔葛天乐辞,《玄鸟》在曲;黄帝《云门》,理不空弦。至尧有《大唐》之歌,舜造《南风》之诗,观其二文,辞达而已。及大禹成功,九序惟歌;太康败德,五子咸怨:顺美匡恶,其来久矣。自商暨周,《雅》、《颂》圆备,四始彪炳,六义环深。子夏监绚素之章,子贡悟琢磨之句,故商赐二子,可与言诗。自王泽殄竭,风人辍采,春秋观志,讽诵旧章,酬酢以为宾荣,吐纳而成身文。逮楚国讽怨,则《离骚》为刺。秦皇灭典,亦造《仙诗》。
汉初四言,韦孟首唱,匡谏之义,继轨周人。孝武爱文,柏梁列韵;严马之徒,属辞无方。至成帝品录,三百馀篇,朝章国采,亦云周备。而辞人遗翰,莫见五言,所以李陵、班婕妤见疑于后代也。按《召南·行露》,始肇半章;孺子《沧浪》,亦有全曲;《暇豫》优歌,远见春秋;《邪径》童谣,近在成世:阅时取证,则五言久矣。又古诗佳丽,或称枚叔,其《孤竹》一篇,则傅毅之词。比采而推,两汉之作也。观其结体散文,直而不野,婉转附物,怊怅切情,实五言之冠冕也。至于张衡《怨篇》,清典可味;《仙诗缓歌》,雅有新声。
暨建安之初,五言腾踊,文帝陈思,纵辔以骋节;王徐应刘,望路而争驱;并怜风月,狎池苑,述恩荣,叙酣宴,慷慨以任气,磊落以使才;造怀指事,不求纤密之巧,驱辞逐貌,唯取昭晰之能∶此其所同也。及正始明道,诗杂仙心;何晏之徒,率多浮浅。唯嵇志清峻,阮旨遥深,故能标焉。若乃应璩《百一》,独立不惧,辞谲义贞,亦魏之遗直也。
晋世群才,稍入轻绮。张潘左陆,比肩诗衢,采缛于正始,力柔于建安。或析文以为妙,或流靡以自妍,此其大略也。江左篇制,溺乎玄风,嗤笑徇务之志,崇盛忘机之谈,袁孙已下,虽各有雕采,而辞趣一揆,莫与争雄,所以景纯《仙篇》,挺拔而为隽矣。宋初文咏,体有因革。庄老告退,而山水方滋;俪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句之奇,情必极貌以写物,辞必穷力而追新,此近世之所竞也。
故铺观列代,而情变之数可监;撮举同异,而纲领之要可明矣。若夫四言正体,则雅润为本;五言流调,则清丽居宗,华实异用,惟才所安。故平子得其雅,叔夜含其润,茂先凝其清,景阳振其丽,兼善则子建仲宣,偏美则太冲公干。然诗有恒裁,思无定位,随性适分,鲜能通圆。若妙识所难,其易也将至;忽以为易,其难也方来。至于三六杂言,则出自篇什;离合之发,则萌于图谶;回文所兴,则道原为始;联句共韵,则柏梁馀制;巨细或殊,情理同致,总归诗囿,故不繁云。
赞曰∶民生而志,咏歌所含。兴发皇世,风流《二南》。
神理共契,政序相参。英华弥缛,万代永耽。
《情采》
---《文心雕龙》(第三十一) 作者:刘勰
圣贤书辞,总称文章,非采而何?夫水性虚而沦漪结,木体实而花萼振,文
附质也。虎豹无文,则鞟同犬羊;犀兕有皮,而色资丹漆,质待文也。若乃综
述性灵,敷写器象,镂心鸟迹之中,织辞鱼网之上,其为彪炳,缛采名矣。
故立文之道,其理有三:一曰形文,五色是也;二曰声文,五音是也;三曰
情文,五性是也。五色杂而成黼黻,五音比而成韶夏,五情发而为辞章,神理之
数也。
《孝经》垂典,丧言不文;故知君子常言,未尝质也。老子疾伪,故称“美
言不信”,而五千精妙,则非弃美矣。庄周云“辩雕万物”,谓藻饰也。韩非云
“艳乎辩说”,谓绮丽也。绮丽以艳说,藻饰以辩雕,文辞之变,于斯极矣。
研味《孝》、《老》,则知文质附乎性情;详览《庄》、《韩》,则见华实
过乎*侈。若择源于泾渭之流,按辔于邪正之路,亦可以驭文采矣。夫铅黛所以
饰容,而盼倩生于淑姿;文采所以饰言,而辩丽本于情性。故情者文之经,辞者
理之纬;经正而后纬成,理定而后辞畅:此立文之本源也。
昔诗人什篇,为情而造文;辞人赋颂,为文而造情。何以明其然?盖风雅之
兴,志思蓄愤,而吟咏情性,以讽其上,此为情而造文也;诸子之徒,心非郁陶,
苟驰夸饰,鬻声钓世,此为文而造情也。故为情者要约而写真,为文者*丽而烦滥。
而后之作者,采滥忽真,远弃风雅,近师辞赋,故体情之制日疏,逐文之篇愈盛。
故有志深轩冕,而泛咏皋壤。心缠几务,而虚述人外。真宰弗存,翩其反矣。
夫桃李不言而成蹊,有实存也;男子树兰而不芳,无其情也。夫以草木之微,
依情待实;况乎文章,述志为本。言与志反,文岂足征?
是以联辞结采,将欲明经,采滥辞诡,则心理愈翳。固知翠纶桂饵,反所以
失鱼。“言隐荣华”,殆谓此也。是以“衣锦褧衣”,恶文太章;贲象穷白,贵
乎反本。夫能设模以位理,拟地以置心,心定而后结音,理正而后摛藻,使文不
灭质,博不溺心,正采耀乎朱蓝,间色屏于红紫,乃可谓雕琢其章,彬彬君子矣。
赞曰:言以文远,诚哉斯验。心术既形,英华乃赡。
吴锦好渝,舜英徒艳。繁采寡情,味之必厌。
注解:
古代圣贤的著作,总的都称为文章,不是因为有文采,那是因为什么呢?由于水性虚柔,才有波纹荡漾;由于树体坚实,才有花朵开放,这说明外在的表现形式依附于内在的实质。虎皮豹皮如果没有斑纹,那就跟狗皮羊皮一样了;犀兕虽然有皮,但制成铠甲还要靠涂上丹漆才有色彩,可见内在的实质需要外在的表现形式。至于抒发思想感情,铺陈描写万事万物,用文字刻划内心活动,在纸上组织文辞,文章应当光彩焕发、文采繁富是很明白的了。所以构成文采的途径有三条:第一种叫形中之文,是靠青、黄、赤、白、黑五色构成的;第二种叫声中之文,是靠宫、商、角、徵、羽五音构成的;第三种叫情中之文,是靠喜、怒、哀、乐、怨五情构成的。五色相调,便会呈现漂亮的花纹;五音相配,就会形成美妙的乐曲;五情抒发,便会产生优美的辞章。这是天然的规律啊。
时序第四十五
时运交移,质文代变,古今情理,如可言乎?昔在陶唐,德盛化钧,野老吐
“何力”之谈,郊童含“不识”之歌。有虞继作,政阜民暇,薰风诗于元后,
“烂云”歌于列臣。尽其美者何?乃心乐而声泰也。至大禹敷土,九序咏功,成
汤圣敬,“猗欤”作颂。逮姬文之德盛,《周南》勤而不怨;大王之化淳,《邠
风》乐而不*。幽厉昏而《板》、《荡》怒,平王微而《黍离》哀。故知歌谣文
理,与世推移,风动于上,而波震于下者。
春秋以后,角战英雄,六经泥蟠,百家飙骇。方是时也,韩魏力政,燕赵任
权;五蠹六虱,严于秦令;唯齐、楚两国,颇有文学。齐开庄衢之第,楚广兰台
之宫,孟轲宾馆,荀卿宰邑,故稷下扇其清风,兰陵郁其茂俗,邹子以谈天飞誉,
驺奭以雕龙驰响,屈平联藻于日月,宋玉交彩于风云。观其艳说,则笼罩《雅》、
《颂》,故知暐烨之奇意,出乎纵横之诡俗也。
爰至有汉,运接燔书,高祖尚武,戏儒简学。虽礼律草创,《诗》、《书》
未遑,然《大风》、《鸿鹄》之歌,亦天纵之英作也。施及孝惠,迄于文景,经
术颇兴,而辞人勿用,贾谊抑而邹枚沉,亦可知已。逮孝武崇儒,润色鸿业,礼
乐争辉,辞藻竞骛:柏梁展朝宴之诗,金堤制恤民之咏,征枚乘以蒲轮,申主父
以鼎食,擢公孙之对策,叹皃宽之拟奏,买臣负薪而衣锦,相如涤器而被绣。于
是史迁寿王之徒,严终枚皋之属,应对固无方,篇章亦不匮,遗风馀采,莫与比
盛。越昭及宣,实继武绩,驰骋石渠,暇豫文会,集雕篆之轶材,发绮縠之高喻,
于是王褒之伦,底禄待诏。自元暨成,降意图籍,美玉屑之谭,清金马之路。子
云锐思于千首,子政雠校于六艺,亦已美矣。爰自汉室,迄至成哀,虽世渐百龄,
辞人九变,而大抵所归,祖述《楚辞》,灵均馀影,于是乎在。自哀、平陵替,
光武中兴,深怀图谶,颇略文华,然杜笃献诔以免刑,班彪参奏以补令,虽非旁
求,亦不遐弃。及明章叠耀,崇爱儒术,肄礼璧堂,讲文虎观,孟坚珥笔于国史,
贾逵给札于瑞颂;东平擅其懿文,沛王振其通论;帝则藩仪,辉光相照矣。自和
安以下,迄至顺桓,则有班傅三崔,王马张蔡,磊落鸿儒,才不时乏,而文章之
选,存而不论。然中兴之后,群才稍改前辙,华实所附,斟酌经辞,盖历政讲聚,
故渐靡儒风者也。降及灵帝,时好辞制,造羲皇之书,开鸿都之赋,而乐松之徒,
招集浅陋,故杨赐号为驩兜,蔡邕比之,其馀风遗文,盖蔑如也。
自献帝播迁,文学蓬转,建安之末,区宇方辑。魏武以相王之尊,雅爱诗章;
文帝以副君之重,妙善辞赋;陈思以公子之豪,下笔琳琅;并体貌英逸,故俊才
云蒸。仲宣委质于汉南,孔璋归命于河北,伟长从宦于青土,公干徇质于海隅;
德琏综其斐然之思;元瑜展其翩翩之乐。文蔚、休伯之俦,于叔、德祖之侣,傲
雅觞豆之前,雍容衽席之上,洒笔以成酣歌,和墨以藉谈笑。观其时文,雅好慷
慨,良由世积乱离,风衰俗怨,并志深而笔长,故梗概而多气也。
至明帝纂戎,制诗度曲,征篇章之士,置崇文之观,何刘群才,迭相照耀。
少主相仍,唯高贵英雅,顾盼合章,动言成论。于时正始馀风,篇体轻澹,而嵇
阮应缪,并驰文路矣。
逮晋宣始基,景文克构,并迹沉儒雅,而务深方术。至武帝惟新,承平受命,
而胶序篇章,弗简皇虑。降及怀愍,缀旒而已。然晋虽不文,人才实盛:茂先摇
笔而散珠,太冲动墨而横锦,岳湛曜联璧之华,机云标二俊之采。应傅三张之徒,
孙挚成公之属,并结藻清英,流韵绮靡。前史以为运涉季世,人未尽才,诚哉斯
谈,可为叹息。
元皇中兴,披文建学,刘刁礼吏而宠荣,景纯文敏而优擢。逮明帝秉哲,雅
好文会,升储御极,孳孳讲艺,练情于诰策,振采于辞赋,庾以笔才愈亲,温以
文思益厚,揄扬风流,亦彼时之汉武也。及成康促龄,穆哀短祚,简文勃兴,渊
乎清峻,微言精理,函满玄席;澹思浓采,时洒文囿。至孝武不嗣,安恭已矣。
其文史则有袁殷之曹,孙干之辈,虽才或浅深,珪璋足用。
自中朝贵玄,江左称盛,因谈馀气,流成文体。是以世极迍邅,而辞意夷泰,
诗必柱下之旨归,赋乃漆园之义疏。故知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原始以
要终,虽百世可知也。
自宋武爱文,文帝彬雅,秉文之德,孝武多才,英采云构。自明帝以下,文
理替矣。尔其缙绅之林,霞蔚而飙起。王袁联宗以龙章,颜谢重叶以凤采,何范
张沈之徒,亦不可胜也。盖闻之于世,故略举大较。
暨皇齐驭宝,运集休明:太祖以圣武膺箓,世祖以睿文纂业,文帝以贰离含
章,中宗以上哲兴运,并文明自天,缉遐景祚。今圣历方兴,文思光被,海岳降
神,才英秀发,驭飞龙于天衢,驾骐骥于万里。经典礼章,跨周轹汉,唐、虞之
文,其鼎盛乎!鸿风懿采,短笔敢陈;飏言赞时,请寄明哲!
赞曰:蔚映十代,辞采九变。枢中所动,环流无倦。
质文沿时,崇替在选。终古虽远,旷焉如面。
知音第四十八
知音其难哉!音实难知,知实难逢,逢其知音,千载其一乎!夫古来知音,多贱同而思古。所谓“日进前而不御,遥闻声而相思”也。昔《储说》始出,《子虚》初成,秦皇汉武,恨不同时;既同时矣,则韩囚而马轻,岂不明鉴同时之贱哉!至于班固、傅毅,文在伯仲,而固嗤毅云“下笔不能自休”。及陈思论才,亦深排孔璋,敬礼请润色,叹以为美谈;季绪好诋诃,方之于田巴,意亦见矣。故魏文称∶“文人相轻”,非虚谈也。至如君卿唇舌,而谬欲论文,乃称“史迁著书,谘东方朔”,于是桓谭之徒,相顾嗤笑。彼实博徒,轻言负诮,况乎文士,可妄谈哉!故鉴照洞明,而贵古贱今者,二主是也;才实鸿懿,而崇己抑人者,班、曹是也;学不逮文,而信伪迷真者,楼护是也;酱瓿之议,岂多叹哉!
夫麟凤与麏雉悬绝,珠玉与砾石超殊,白日垂其照,青眸写其形。然鲁臣以麟为麏,楚人以雉为凤,魏民以夜光为怪石,宋客以燕砾为宝珠。形器易征,谬乃若是;文情难鉴,谁曰易分?
夫篇章杂沓,质文交加,知多偏好,人莫圆该。慷慨者逆声而击节,酝藉者见密而高蹈;浮慧者观绮而跃心,爱奇者闻诡而惊听。会己则嗟讽,异我则沮弃,各执一偶之解,欲拟万端之变,所谓“东向而望,不见西墙”也。
凡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故圆照之象,务先博观。阅乔岳以形培塿,酌沧波以喻畎浍。无私于轻重,不偏于憎爱,然后能平理若衡,照辞如镜矣。是以将阅文情,先标六观∶一观位体,二观置辞,三观通变,四观奇正,五观事义,六观宫商。斯术既行,则优劣见矣。
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世远莫见其面,觇文辄见其心。岂成篇之足深,患识照之自浅耳。夫志在山水,琴表其情,况形之笔端,理将焉匿?故心之照理,譬目之照形,目了则形无不分,心敏则理无不达。然而俗监之迷者,深废浅售,此庄周所以笑《折扬》,宋玉所以伤《白雪》也。昔屈平有言∶“文质疏内,众不知余之异采。”见异唯知音耳。扬雄自称∶“心好沉博绝丽之文。”其不事浮浅,亦可知矣。夫唯深识鉴奥,必欢然内怿,譬春台之熙众人,乐饵之止过客,盖闻兰为国香,服媚弥芬;书亦国华,玩绎方美;知音君子,其垂意焉。
赞曰∶洪锺万钧,夔旷所定。良书盈箧,妙鉴乃订。
流郑*人,无或失听。独有此律,不谬蹊径
style="font-size: 18px;font-weight: bold;border-left: 4px solid #a10d00;margin: 10px 0px 15px 0px;padding: 10px 0 10px 20px;background: #f1dada;">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解析
人道精神铸诗篇
——谈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写于唐肃宗上元二年(761),即杜甫在成都草堂定居后的第二年八月,这时诗人已经五十岁。这首诗通过茅屋被秋风所破的惨状以及屋漏雨湿苦况的描写,表现了诗人宁愿自己受冻而使天下寒士俱欢颜的人道主义胸怀。
杜甫于“安史之乱”后,经过了一番颠沛流离的生活,饱尝了国破民困之痛和饥寒交迫之苦。于乾元二年(759),他“一岁四行役”(《发同谷县》),到达了四川的成都。这年春天他从洛阳到华州,秋天自华州到秦州,冬初自秦州到同谷,年底由同谷入蜀。杜甫携家带眷,长途跋涉,一路之上见到的是饿殍遍地、白骨满野的惨象,听到的是征战不息、不已的讯息,过的是“不爨井晨冻,无衣夜床寒”(《空囊》)的日子,有时甚至还要靠拾橡栗、挖野芋充饥。到了成都之后,得到友人严武等人的帮助,在西郊的浣花溪畔建立了新居,他自称为“浣花草堂”。杜甫对草堂很是满意,打算在此长住下去,“卜宅从兹老,为农去国赊” (《为农》)。成都政局的暂时稳定,自己由飘泊流徒转为定居,使杜甫的心情逐渐愉快起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绝句》) 自然环境安静优美;“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江村》)家庭生活怡然而乐;“童仆来城市,瓶中得酒还。” (《早起》)日子是多么优裕舒适。诗人在此安居了一年多时间,正当草堂经营得初具规模时,他避开了政治的暴雨,却碰上了自然的狂风——
八月秋高风怒号,
卷我屋上三重茅。
茅飞渡江洒江郊,
高者挂罥长林梢,
下者飘转沉塘坳。
风速很快,风势极猛,风力特大。“八月秋高风怒号”,首先点明八月这台风季节,交代了事件发生的时间,接着于“秋高”后缀以“风怒号”,写出了风云突变,狂风骤至。秋高气爽,万里无云,蓦地风吼如雷,震天撼地,从这天时变化之快上,可见风速之快,从“怒号”的声势上,足证风威之盛。接着诗人从四个侧面来具体表现风力之猛:卷起屋上“三重茅”草,可见千钧之力,茅飞渡江,可见送程之
远;高挂林梢,可见飞扬之高;下沉塘坳,可见旋动之势。因为址卷了“三重茅”,所以也才有到处飞洒的可能。从卷起茅草的“多”和茅草飘飞的“远”、 “高”、 “低”几方面把风写得使人如闻其声,如见其状,如感其力。写风愈大,愈显得屋破之惨。
秋风破茅屋,是诗中叙写的主要事件,也是借以抒发感情的基础,因而从风写起,并紧扣住风与茅的关系行笔,因风大而茅飞,由茅飞见风势,这不仅一下子就点明了题意,而且为下文写与儿童争茅、屋破雨漏设置了条件。风本无形可睹,只有通过受风之物来表现。使风具体化,可以写树木折断,也可以写江河如沸,而诗人只收笔于茅上,笔墨集中,语言经济。风破茅屋,诗人眼看惨淡经营的茅屋毁于一旦,痛心疾首,他多么想收集残草,重新整修。可是一群邻村儿童却又乘风抢草——
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
忍能对面为盗贼。
公然抱茅入竹去,
唇焦口燥呼不得,
归来依杖自叹息。
这一富有戏剧性的镜头,把诗人焦灼的心情写得形象逼真。南村群童看到遍地乱草,争着拾回去烧火,诗人大声制止也无效,他们身子一闪就躲进竹林中去了。我们看到年老体弱的诗人,在呼啸的狂风之中,一面抢着去抓那些稍迟即逝的茅草,一面呵斥行动敏捷的拾草小孩,草飞迅疾,他行动迟缓,风声尖厉,他声音嘶哑,更加显得诗人的心急如焚。
这一风中夺茅的插曲,作者意在表现爱茅如命的心情,而非诬蔑群童“为盗贼”的行为。虽然诗中用了“群童欺我”、“忍能对而为盗贼”等带有贬意的语句,可是其中的感情,全出于“惜茅”,而非源于“恨童”。大风把茅草吹得到处乱飞,诗人要想收集,犹如火后拾炭;何况风还在刮,草还在飞,他又能抓回多少呢。用矫健灵活的小孩子和他那衰老乏力的形象一对比,更加突显了诗人与茅屋的感情。这一节仍然是围绕着“茅”来写,是风破茅屋后情节的自然延伸,也为屋上无茅而漏雨作铺垫。诗人跌跌撞撞追不上茅草,唇焦口燥喊不住群童,只有归来倚杖自叹息,他一叹无情的天公毁了他的安身之所,二叹无知的群童不知他的苦衷,三叹无力衰翁难以重振家业。损船偏遇顶头风,破屋又遭连夜雨,诗人在叹息声中,又迎米了新的灾难——
俄顷风定云墨色,
秋天漠漠向昏黑。
布衾多年冷似铁,
娇儿恶卧踏里裂。
床头屋漏无干处,
雨脚如麻未断绝。
自经丧乱少睡眠,
长夜沾湿何由彻?
风定雨至,屋漏难眠,屋破之后,穿风漏雨,一家人都难以入睡。“娇儿恶卧踏里裂”,“恶卧”是说小孩子不好好睡觉,不是一般的“睡态不好”。因为“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床上地下已是雨水漫流,秋风秋雨冷飕飕,加上“布衾多年冷似铁”,陈年败絮,又硬又冷,小孩子怎么经受得了,那里能酣然入梦。他们在那里乱踢乱蹬,陈旧不堪的被里子也给蹬裂开了。诗人自从社会以来,国家安危常燃烧着他的心,民生疾苦常煎熬着他的胸,使得他经常失眠。如今身在屋内,抬头见天;躺在床上,身边有水,眼看小儿都难入睡,自己又怎能合眼。抚事感时,万念交集,自然通宵不眠了。
写屋破雨漏的苦况,诗人取娇儿“恶卧”这一典型细节很有代表性。无知小儿原是嗜睡的,他们固然不知忧国念民,即就是风破茅屋,他们也是不知生活的艰辛的。可是现在却不好好睡觉,由此更可想知大人一定在那里唉声叹气,想得很多,很远。漫漫长夜,诗人横思纵想,千感万虑,最后归结为一点——
安得广厦千万间,
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颠,
风雨不动安如山。
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
吾庐独玻受冻亦足!
一家处于风袭雨凌之中,诗人不拘于一家的寒暖,不囿于一己的哀乐,而大声疾呼拯天下寒士于凄风苦雨之中,救广大贫儒于水深火热之间,这种对未来的美好愿望,放射着人道主义的灿烂光华。如前所述,诗人久经丧乱而到成都,劫后余生,对安定的环境自然十分珍惜。诗人得以筑成草堂是不容易的,对可以安居的草堂感情是很深厚的。这次台风袭击,将茅屋前的楠树也绐拔了。“虎倒龙颠委榛棘”,“草堂白此无颜色”,(《楠树为风雨所拔叹》)他对茅屋为秋风所破是很痛惜的。诗人在这种境遇之下毁了安身之所,不陷在个人的悲苦穷愁之中,而是想到“天下寒士”有风雨不动的广厦千万间,胸怀是多么开阔,思想是多么高尚。
处于当时历史条件下的诗人,目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骨”(《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的惨痛现实,身受兵荒马乱的荼毒,备尝辗转流徙的苦味,他忧国忧民,多么希望改变现状哟;“安得壮士挽天河,净洗甲兵长不用” (《洗兵马》),“安得务农息战斗,普天无更横索钱”(《昼梦》),“焉得铸甲作农器,一寸荒田牛得耕”(《蚕谷行》)。他希望省刑罚、薄税敛,可是却找不到使得天下寒士俱欢颜的真正好办法。杜甫找不到救治社会的药方,徒有改造社会的愿望。他这种“吾庐独破受冻亦足”舍己为人的思想很是难能可贵,对于封建士大夫来说,无疑是进步的,应该予以肯定;这种人道主义思想,也是我国封建社会中自屈原以来文人创作的优良传统。
这首诗由叙事和抒情两大部分组成。诗的主旨全在篇尾的一段抒情,激情奔放如山呼啸,思想闪光似霓红丽天,可是诗人却从叙事入手,因事入情,借事抒情,抒情如水到渠成,孕足而娩。
叙事时径情顺连,由叙事到抒情,则逆义反联。叙事按风来、屋破、雨至、屋漏的顺序,依下午、傍晚、入夜、夜深的次第来写,随着时间的推移,风与雨的变化,写足了茅屋为秋风所破的苦况,一苦风卷茅草,二苦群童抢草,三苦屋漏雨湿,四苦通宵难眠。在苦之难熬的基础上,展开了联想,想到天下寒士如何才不苦。由自己的受寒,想到天下寒士;由自家的屋破,想到风雨不动的广厦,由一家的愁苦想到天下寒士的欢颜。这样写,联系自然,对比强烈,写出了新意,拓开了境界,使人感到诗人身居破屋之内,辗转床褥之上,却心游四海,胸怀八荒。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语畅情酣,充分发挥了歌行体自然流丽的长处,对于擅长排律的杜甫说来,自然属于难得的佳作。这是因为内容决定了形式,表现狂风乱雨、茅飞屋漏等,如果孜孜以求对仗工整,斤斤计较声律的细密,则将束缚感情的宣泄。且杜甫入蜀之后,诗风也有所变化,社会生活促使诗人的世界观、艺术观起了变化。明代胡震亨就指出“千载仅有杜诗,千载仅有杜公诗遘耳”,“论杜诗者论於杜世与身所遘,而知天所以佐成其诗者实巧” (《唐音癸签》)卷二十五)也就是说有如此生活才有如此之诗。这种明白如话的语言,如脱口而出,无丹铅之色,无扭捏之态,无矫饰之音,白描式的勾勒,形象逼真,动人心魄;加之语句参差错落,基本七言,间之以短的二言,长的九言、十一言,在慢声中有顿挫,有助于跌宕起伏的感情表达,增强了诗的感染力。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人道主义胸怀,一向为人所称道,因而此诗曾被誉为富于人民性的优秀篇章。而郭老在《李白与杜甫》一书中,却认为杜甫“是站在地主阶级的立场、统治阶级的立场,而为地主阶级、统治阶级服务的”,谈不上有什么人民性。那么,究竟如何理解这首诗的人民性问题,现在谈谈我们的看法。
郭老认为衡量古代作品是否具有人民性,主要就是看作者是否站到人民的立场和表现了人民的感情。杜甫的这首诗中“贫穷人的孩子被骂为‘盗贼’, 自己的孩子却是“娇儿”;“诗中所说的分明是‘寒士’,是在为没有功名的或者有功名而无富贵的读书人打算,怎么能够扩大为‘民’或‘人民’呢?”我们认为这种对诗的分析不切合实际,这种观点也难以成立。
先谈“他骂贫穷的孩子为‘盗贼’的问题。秋风破茅屋,把茅草吹得到处乱撒,一群邻村儿童乘风抢草,诗人写道“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这一段风中夺茅的描写,虽然用了“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其词面虽带有贬意的语言,可是其中的感情,全出于“惜茅”,而非源于“恨童”。是意在表现诗人爱茅如命的心情,而非诬蔑群童“为盗贼”的行为。诗人经过较长时间地集资,惨淡经营而成的草堂,一旦毁于台风之下是很痛心的。大风把茅屋上的草吹得到处乱飞,诗人想要收集,犹如火后拾炭;何况风还在刮,草还在飞,他又能抓回多少呢!用“公然抱茅入竹去”的那些矫健灵活的小孩子和他那“唇焦口燥呼不得”的衰老乏力的形象一对比,也就更加突显了诗人与茅屋的感情。因此诗人“归来倚杖自叹息”,就不纯然悲叹世风日下,风俗不淳,而是一叹无情的天公毁了他的安身之所,二叹无知的群童不明他的苦衷,三叹无力衰翁难以重振家业。诗的这部分描写,是风破茅屋后情节的自然延伸,也为屋上无茅而漏雨作铺垫,更为最后翻跌出“安得广厦千万间”的愿望预设了对比条件。我们解诗时决不可浅看字面轻为诠释,刘勰讲:“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 (《文心雕龙.知音》)“忍能对面为盗贼”,不可轻解为“好忍心呵,当我面就做强盗。” (郭老的译文) “忍能”是“竟能”的意思,“为盗贼”也只是“抢夺”之意。这和“岂意贼难料,归军星散营” (《新安吏》),“寇盗狂歌外,形骸痛饮中” (《陪章留后侍御(彝)宴南楼》)等诗中的“贼”、“寇盗”含意不能等同。至于说称自家的小孩子为“娇儿”,同样是为了显示屋破后的苦况。疼爱的孩子不愿意睡觉,是因了“布衾多年冷似铁”,陈年老絮,又硬又冷,加之“床头屋漏无干处”,雨湿后更难安睡,把被里子都蹬裂开来了。本是希望娇儿早早入睡,可是又无法安眠,这不更显得屋破雨漏的苦不堪言吗?因此,不要只从“盗贼”、 “娇儿”的字面上看,就判定诗的内在感情。当然诗人对于抢茅草的群童和自家的孩子,因关系有亲琉之别,具体情况又有利害得失,自然感情上也不是一视同仁的,更不会爱邻村群童胜过了自家子女。对于封建士大大来说,我们也不应作这种苛求。
再谈他所要“庇”的“寒士’’的问题。郭老因为先给杜甫定了地主阶级意识,因而也就认定寒士是“没有功名富贵的或者有功名而无富贵的读书人”。其实“寒士”也就是指贫穷的人。《南史·刘祥传》:“彦回曰,寒士不逊。祥曰:不能杀袁刘,安能免寒士。”这里的寒土,就是指贫微之人。再说,即使寒士是指未得功名富贵的读书人,又怎么不可以归为“民”和“人民”呢?封建社会中也决不只有农民才称之为人民的, “人民这个概念在不同的国家和各个国家的不同的历史时期,有着不同的内容” (:《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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